李青云一跨入鏡中,便感受到了明顯的時間流逝之力,他的元神之軀如同在時空的大河中,經(jīng)受不可抗逆的時力沖擊。前世之時,他不存在。以今世入前世,便相當于“自解”。在時間之力的沖刷下,他的元神立刻就有徹底崩散,化為前世養(yǎng)料的征兆。這股時力太強大了!在它面前,李青云就像一只在大河中漂浮的落蟲,既控制不了波浪洶涌,也控制不住自身的沉浮。偉力雖不可抗,但絕對不可以隨波浮沉,此刻一旦修士的意志有些許的軟弱或不堅定,便是元神在時力的沖刷下,即刻崩潰,化為無有!不但無法證道,而且今世道行氣運所有,盡成前世養(yǎng)料,徒徒“便宜”了前世身,修士也就消亡了,后世不再有你。入前世融我,既是明我的必經(jīng)之路,是大機緣,但也絕對是大兇險!一個不慎,身死道消,絕非虛!何況,李青云回溯前二世,在鏡中倒逆時空近七十年,他所遭遇的時力沖刷,何其澎湃恐怖,絕對是尋常天門大圓滿修士所無法想象的!若是天門境修士自身道行不足,一是絕不可能像李青云這般回溯前世,他們只需將前世之影徹照為真實般的清晰即刻,也即李青云剛站在鏡子前的那個狀態(tài)。二是一旦妄自回溯,時力沖刷立刻成倍數(shù)級增強,極為恐怖,尋常天門修士那點元神道行,必會瞬間土崩瓦解,白白便宜了前世身!眼下,李青云遭遇的時力沖擊,便是史無前例之恐怖兇猛!一個不慎,他也身死道消?!岸?!”李青云看到自身元神之軀即將崩潰,也是大吃一驚。他何等道行底蘊,竟也抵擋不住時空逆轉(zhuǎn)、今世前世“悖論”的撕裂!此時的他,猶如置身于時力的長河,長河的對面,是那眉眼溫柔的少婦的模糊身影。似是觸手可及,實則隔著時間的河岸。他竭力想靠近,穿過河水的阻隔,元神之軀在時力沖刷下,卻立刻就要崩潰!他回溯得太猛了,時力沖擊強度已經(jīng)達到一個極為恐怖的程度!嗡嗡!九扇本源之門立刻浮現(xiàn)背后,重疊為一扇堅固璀璨的光門,以抵擋時間法則的“衰凋”。好在,他一身震古爍今的天門底蘊,的確極為強橫。本源之門加二十七個上品小世界的“重量”,才堪堪穩(wěn)住元神之軀的崩解趨勢!“噓!”李青云松了口氣,緊張之感略去。他再次舉步,朝時河那邊猶如隔層紗幕的少婦陳氏走去。一步,兩步,三步……每前進一步,時力的恐怖沖擊便是倍增。五步之后,他就不敢再強行往前了。“玉清!”于是,他低吟,捏印。身上玉清玄光耀起,千絲萬縷,光芒前所未有之燦亮!元神之軀,便在極其恐怖的時間法則衰凋下,再一次穩(wěn)住。又是一連三步。然后又是無奈止步。時力沖擊之力,已經(jīng)疊加增幅到一個無比恐怖的程度。即便他證得一縷玉清本質(zhì),二十七座上品小世界托底,此刻也到了極限!這時,他與那位陳氏少婦,只隔一層薄薄的“河水”隔閡,僅差一步!這一步卻宛如天塹!強登,則必亡!“終究是無法保持完整的元神之軀,越過這最后一步……”他微微搖頭,有些無奈。走到這一步,李青云自然已有明悟:“若是能以完全的元神之軀,涉過時間的長河,走入前二世,必然可以輕松成道!”因為,元神全須全尾,則意味著他一身道行底蘊,照樣可以在前世顯圣,那明我破境就毫無難度!可惜,理想很美好,現(xiàn)實很骨感,道途并沒有因為他想怎么做,怎么開道,就真的如他所愿。要不怎么說,大道如天!一切“創(chuàng)新”與開路,即便修士道行底蘊再強,在你沒有成就至高的存在之前,也有的是死死壓住你、束縛你的存在!“罷了!斂!”李青云略一沉吟,便不再糾結(jié)。與極致明我破境相比,些許的風霜,該承受就當承受。嗡!念動之下,他的元神之軀,立刻開始收縮,抱圓,猶如一個巨靈在收斂一團。須臾之間,李青云已不復存在,所在位置,只有一顆玉清微光庇佑著的丹丸!一扇扇本源之門的虛影,也隨之縮小,化為微光,沒入不斷抱圓變小的“丹丸”之中。最后,這顆微小的丹丸,濃縮著李青云畢生的道行,便咻地一聲,不出所料地穿過最后那一層隔膜!他,終是成功地踏過最后一步,進入前二世,不是進入他開創(chuàng)的前一世中!……炎炎夏日,酷熱風微,溽暑難消。有些老舊的村屋,悶得像個火爐,少婦陳氏坐在堂屋的繅車前,揮汗如雨,臉膛熱得紅潤一片。土屋的前后門都大大地敞開著,以增加通風對流,但這些許的涼意,只能略微驅(qū)散一些悶熱,還是無法讓屋子涼快下來。陳秀的短衫麻衣都已經(jīng)濕透,但手中的動作卻是一刻沒有停下來,繅絲,索緒,添緒,嫻熟而靈巧。好在此時屋中只有她自己,她便悄悄地撩起后背的麻衫,讓土屋后門偶爾吹進的風,驅(qū)散身上些許的悶熱。丈夫李福,一大早就出門了,酷暑當季,已經(jīng)連續(xù)近月沒有下雨,農(nóng)田稻苗幾乎要旱死了,田壟上種植的桑樹都病懨懨的。李福沒日沒夜地挑水,在村里唯一的河流中取水,然后挑到家中三畝余稻田中,順便澆澆田邊的那些桑樹。饒是他累得跟狗似的,也只能勉強維持稻苗的生機,若是一天不挑水澆苗,秋季就要顆粒無收了,這個家就真的難了!陳秀是年初時,嫁給李家后,李福作為李家的大兒子,婚后便已分戶出來,兩人搬到現(xiàn)在的簡陋土屋住,屋子還是原來的牛棚改造而成。悶熱的土屋中。少婦陳秀搖動繅車的手忽然一頓,她若有所感,不由摸了摸小腹,感覺有些異動?!澳牵K于是懷上了……”想到這里,陳秀那紅白相間、淌著汗水的臉上,就忍不住露出驚喜的笑意。太好了!總算不用被家婆白眼以待了!前兩天,婆婆過來送了條魚,還故意嘀咕,什么總不下蛋的母雞……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