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歸至尊看著鏡中飛快閃過的畫面,眼底閃過一抹嘲諷和同情之色。原來只是一個不受重視的私生子罷了。那冷艷動人的女子很顯然是敖蒼的母親,一位蛟族的妖圣。其母從小對他嚴加管教,對他的行舉止嚴苛到了令人發(fā)指的地步。她這么做的原因也很簡單,想讓這個出色的兒子,能引來那位瀚海至尊的關(guān)注。這位瀚海至尊生性風流,雖然知道自己多了個兒子,但沒太放在心上。特別是得知敖蒼只是條蛟龍,并非龍族,就更對他們母子不管不顧。那蛟族女子從滿心期待,到失望透頂,最后逐漸變態(tài)扭曲,將恨意都報復到了敖蒼身上。敖蒼的前半生都在心驚膽戰(zhàn)中度過,不管他做什么,母親都能找到理由打罵。他一直努力當好一位至尊之子,不希望辜負母親期待,希望能獲得父母認可。那蛟族女子一直糾纏著那位瀚海至尊,三番幾次攪壞瀚海至尊的好事。最后她被惱羞成怒的瀚海至尊重創(chuàng),雖然撿回一條命,但也幾乎廢掉。女子因愛生恨,自己報復不了龍瀚海,便將希望寄托在敖蒼身上。在敖蒼洞虛大圓滿之際,女子讓他發(fā)誓手刃渣男后,便迫不及待讓他繼承了自己的尊位。她倒是解脫了,唯獨敖蒼痛不欲生,飽受煎熬。這癡情的女子沒留給敖蒼什么溫情,只有無盡的痛苦以及仇恨。敖蒼沒敢忘母親的囑咐,但表面上卻不敢對瀚海至尊顯露半分敵意,活得很是痛苦。他等到壽元將盡,都過不了自己那關(guān),也沒把握完成母親遺愿。最后他選擇踏入歸墟之中,不成功便成仁。要么化龍與那個男子一戰(zhàn),要么就身死道消去找母親謝罪。敖蒼雖然表面樂觀開朗,對自己卻有些病態(tài)的嚴格要求,有嚴重的自毀傾向。所以每次哪里危險,他總是身先士卒,只希望能一了百了。母親死后,烏牤等人讓敖蒼體會到了難得的溫情,才會如此珍惜。得知他們要陪自己下歸墟,他是既欣慰,卻又愧疚萬分。此刻,自己悲劇的一生赤裸裸展示在外人面前,敖蒼臉色有些蒼白。不歸至尊那譏諷又同情的目光,更是讓他無地自容。所幸,自己的朋友們并不知道!在他們心中,自己是完美的就好!林風眠和許聽雨聽著敖蒼沉重的腳步聲離去,這才抬起頭來。至此,門前只剩下林風眠,許聽雨,不歸至尊和莊夢秋。林風眠拉著許聽雨不為所動,莊夢秋思考片刻,選擇踏前一步。自己還是體面點好!對于莊夢秋的一生,林風眠那是聚精會神,一眨不眨地仔細觀看。他這才發(fā)現(xiàn)這老鬼的確是流云至尊的師叔,但卻是神機門的棄徒!莊夢秋雖然人前道貌岸然,但心中卻無視任何規(guī)矩和束縛。他研究各種禁忌之術(shù),不惜以修士和凡人作為材料,最終被其師尊發(fā)現(xiàn)。他是被其師尊與師兄兩人合力追殺,走投無路之下才逃入歸墟。由于莊夢秋一直沒出去,擔心此事曝光會影響神機門。所以神機門并沒有將此事公開出去,他甚至還有資格入祖師祠堂!林風眠冷笑一聲:“原來如此,我說你怎么會進入歸墟呢!”莊夢秋卻毫不在意,淡淡道:“往事如煙,何必再提?”他云淡風輕走過了這道大門,跟眾人一樣在門內(nèi)等著。此刻,大門外只剩下林風眠、許聽雨和不歸至尊。林風眠與不歸至尊僵持不下,誰也不愿先上前?!澳悴蛔??”不歸至尊問道?!拔也患?!”林風眠淡然笑道?!耙黄鹱呷绾??”不歸至尊冷冷提議。林風眠點頭:“行,我數(shù)一二三,我們?nèi)齻€一起走。”然而,數(shù)到三時,三人卻都一動不動,氣氛頓時有些尷尬。時間一分一秒流逝,林風眠干脆在地上盤膝修煉,一副我陪你耗的樣子。那些妖圣和魂圣也不敢貿(mào)然前進,一個個也只能坐在地上等著。三天后,見林風眠老神在在,不歸至尊坐不住了!她雖是至尊,但魂體在這種與世隔絕的地方離開肉身太久,她也怕出事?!八茸?,我隨后走,你最后總行了吧?”林風眠搖了搖頭道:“不行,我們不急!”不歸至尊冷哼一聲,用生死法則籠罩周身,起身大步往前走去。林風眠一臉期待看著古鏡,但鏡中不歸至尊的身影一片模糊,什么也照不出來。林風眠都懵了,還能這么玩?不歸至尊長舒一口氣,嘴角微微上揚。你以為我的生死法則是白修的?她高深莫測地往里面走去,林風眠則看向許聽雨?!坝陜海阆冗^去!”許聽雨聞,嘴唇微抿,心中有些不開心。葉公子居然連自己也防?她帶著小情緒走過石門,古鏡上映出嬰兒時期的她被瓊?cè)A至尊帶走的畫面。雖然兩人一直有猜測,但此刻才終于確定許聽雨的身世。她的確是燭龍唯一幸存的孩子!許聽雨過去后,林風眠沉聲道:“洛雪,你來!”洛雪啊了一聲,不解道:“為什么?”憑什么要自己暴露過往,這家伙到底想看什么?林風眠連忙道:“你就不想知道自己的身世嗎?這是好機會啊!”想歪了的洛雪這才回過神來,連忙接管身體,忐忑不安地走上前去。那面古鏡之中,清晰地照出洛雪原來的模樣,身后隱約還有一道身影。片刻后,那鏡子上,畫面飛快閃動,卻顯得模糊不清。林風眠不由暗罵一聲,這都人畜不分,我看什么呢?里面隱約可見有很多人在大戰(zhàn),卻模糊不清。但即便如此,古鏡似乎都承受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它微微顫抖起來,最后干脆擺爛,畫面徹底化作一片虛無。洛雪忐忑道:“色胚,它這是壞掉了嗎?”林風眠無語道:“誰知道呢?早知道是這種結(jié)果,我就人前顯圣了。”就在此時,那虛無的鏡面中,畫面逐漸清晰了起來。隱約可以看見一個黑衣男子抱著什么從一面石門中飛出,似乎渾身是血。出來的瞬間,他似乎察覺到什么,猛地抬頭一揮手中的黑色長劍。一道奪目無比的劍光閃過。畫面中的迷霧瞬間被撕開。林風眠兩人清晰地看到男子手中抱著的是一個嬰兒!那男子披頭散發(fā),臉上滿是血污,只能看到那雙凌厲的眼眸和菱角分明的臉龐。隨著劍光劃過,那古鏡突然咔嚓一聲。它的鏡面瞬間炸裂,而后啪地一聲掉了下來。林風眠兩人都傻眼了。這么強,還能發(fā)現(xiàn)自己等人窺探?不過至此,他總算確定了一件事,洛雪就是當年的嬰兒!畢竟,洛雪總不能是那男子吧?這性別也不對啊!石門內(nèi),不歸至尊和敖蒼等人都被這突然炸裂掉落的石鏡嚇了一跳。怎么照一下就炸了?看一眼就爆炸?這位謫仙這么強?還是所涉及的因果太深?眾人不由都忌憚起來,不歸至尊美眸中更是殺意涌動。這種敵人,絕對不能留!見許聽雨也看來,洛雪有些尷尬地笑了笑?!拔也皇枪室馀獕乃?!”這東西,嚴格來說也算是聽雨師姐家里的吧?許聽雨不明白她為什么看自己,連忙道:“葉公子,這不怪你!”闖禍的洛雪連忙把身體交還給林風眠,心中卻慌得不行。壞了,自己好像真是那個嬰兒啊!這色胚不會是那于封塵吧?她仔細回想剛剛黑衣男子的面容,心中又放心不少。那男子的臉部輪廓菱角分明,有些凌厲,跟這色胚完全不像!而且這色胚沒有這么殺意凜然,仿佛尸山血海闖出來的凌厲眼神。但一想到可能是轉(zhuǎn)世,洛雪就感覺眼一黑。不要??!自己不要當他女兒啊!林風眠雖然心中也掀起驚濤駭浪,但還得處理好眼前的事情。他沒想到自己居然還能以這種方式人前顯圣一波,不由啼笑皆非。但這送上門的逼,怎么能不裝?林風眠云淡風輕撿起那碎掉的古鏡,淡淡道:“這玩意真不耐用!”這可是寶貝啊,不能浪費!不少人看著那面古鏡,眼中閃過貪念,卻不敢輕舉妄動。林風眠沒來得及細看,將古鏡收起,云淡風輕道:“我們走吧!”他如今對這輪回路倒是有些期待了,再這么走下去,自己沒準能知道不少秘密呢!敖蒼等人應(yīng)了一聲,跟著他往前走去,只是片刻眼前便豁然開朗。只見前方不遠處波光粼粼,卻是一片深不見底的遼闊湖面。湖面上浮著無數(shù)朵白蓮,蓮瓣晶瑩剔透,蓮心流轉(zhuǎn)著星輝。在湖對岸,隱約可見兩條蜿蜒的小路分岔而立,各自立著一塊古樸的石碑。左側(cè)道路旁矗立著黑曜石方碑,陰刻“幽冥歸途“四字,字縫里滲著暗紅血珠,透著一股肅殺之氣。右側(cè)青玉碑上“歸陽歧路”泛著微光,碑底盤踞的青銅螭龍口中銜著半截白骨,腳下踩著惡鬼。而眼前的湖邊立著塊斑駁的青銅殘碑,上面刻著幾行古老的文字?!包S泉不渡執(zhí)念魂,陽關(guān)難容竊天人,往生者忘前塵,還陽者斷因果?!薄拜喕赜行?,因果無常,莫貪生,莫懼死!”“一步踏錯,萬劫不復;一念之差,永墮幽冥!”眾人站在池塘邊,一時之間無人敢輕易踏上白蓮,也沒人敢試探。畢竟剛剛那妖圣就是動手,最后被那面鏡子吞噬,這讓他們心有余悸。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