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星出了警局,朝后看了眼。雖然也覺得自己有點不厚道,可她現(xiàn)在的情況確實不方便。只能委屈陸離了。也是這時候,祁宸衍的電話打過來了。很顯然他知道了。時星看著來電顯示有些遲疑,糾結(jié)了好幾秒才把電話接了起來。不等祁宸衍開口,先嬌滴滴喊了聲:“老公~”嗲得人心癢。電話那頭的人果然頓了頓,隨后才低笑了聲:“惹事兒了,知道叫老公了?!睍r星語氣無辜:“我沒惹事兒啊?!逼铄费苤皇菬o奈:“你就拉著陸離胡鬧吧?!睍r星:“我也是想幫幫你們啊,按照陸辭哥那樣得拖到什么時候???我保證,今天這場戲一演,安然對他的信任會倍增。陸辭哥要是聰明,借著他受傷,又簽了股權(quán)轉(zhuǎn)讓協(xié)議的事,趁安然現(xiàn)在情緒激動誘導(dǎo)安然說出點自愿把她手中的股權(quán)給陸辭哥,視頻不就有著落了嗎?”陸辭可以表現(xiàn)出他不想要,但是安然必須說。這種不需要真給的場面話,安然也肯定會愿意說。祁宸衍輕笑:“是,星星很厲害。”剛才陸辭趁著進手術(shù)室,已經(jīng)讓人把股權(quán)轉(zhuǎn)讓協(xié)議夾在手術(shù)通知里給安然簽過了。安然此刻又慌又亂,沒細看,讓她簽?zāi)膬壕秃災(zāi)膬?。等陸辭‘手術(shù)’結(jié)束再‘醒來’,就看陸辭怎么演了。要是能拍下視頻,安家就徹底落入他們手中。安清慧身后就再無一人。在今天能成事,也的確是件好事。時星驕傲的揚揚下巴,“那是,不然你以為我真的沒用呢?!闭f完又問:“你呢,媽媽到了嗎,你們現(xiàn)在在哪兒?”現(xiàn)在已經(jīng)快下午五點了,京都那邊和這邊時差不過一個多小時,也就是說那邊是快六點。祁宸衍:“我已經(jīng)到酒店了,正準備進去,媽待會兒自己過來?!闭f完,他提醒時星:“你趕緊回家,時間太晚了不要自己一個人在外面亂逛,還有不要看太久手機,今天晚餐時候我不能跟你視頻監(jiān)督你吃飯,你自己乖乖的多吃點,不過不能吃太腥辣的東西……”他這些天都這樣,一開口就停不下來,時星無語打斷他:“行了行了,這些話你每天都得說幾次,我耳朵都聽起繭了。”京都這邊,祁宸衍的車停在酒店停車場,他靠在后座跟時星打電話,聞挑眉:“星星現(xiàn)在是嫌我啰嗦了?”駕駛座的文州默默無語。確實有點啰嗦,他這些天都快聽吐了。也就三少沒有自知之明。而祁宸衍的語氣明顯還帶著點威脅,好像時星敢嫌他啰嗦他就會好好收拾她。時星在電話那頭乖巧的笑:“哪有啊,我怎么會嫌棄我老公啰嗦呢,我只是可惜我現(xiàn)在手上沒有本子和筆,不然我肯定要一條條記下來,隨時默念背誦,不讓我老公操一點心?!逼铄费鼙凰盒?,他彎唇:“賣什么乖,你真這么聽話才好。”說完看了看時間,“好了寶貝,乖乖的,我要下車了?!睍r星“嗯”聲:“你要注意安全。”“好?!逼铄费艽浇腔《容p松,然而等掛了電話,他唇角的笑就淡了下去。收斂好情緒,方遠下車替他拉開了車門,祁宸衍抬步下車,神情已經(jīng)格外淡漠。今天的宴會安清慧從始至終是不答應(yīng)辦的,可祁宸衍直接讓人發(fā)了請?zhí)?,邀請了京都所有世家豪門。他其實也不太確定陸甜到底想做什么,可他需要做的是后盾,不讓任何人有機會傷害到陸甜。祁宸衍走進酒店,就遇到了祁慕辭。祁慕辭也剛到,見到祁宸衍臉色難看:“你到底想做什么?”祁宸衍雙手揣在褲兜里,沒什么情緒的淺笑:“奶奶壽辰,我替她舉辦宴會有什么問題,我能做什么?”祁慕辭盯著他:“不管你想做什么都沒用,你奶奶她不會來!”祁宸衍垂眸一瞬。是嗎,他倒是覺得安清慧會來。等那份股權(quán)轉(zhuǎn)讓協(xié)議發(fā)到她那兒,她就坐不住了。祁宸衍越發(fā)覺得祁星星今天這出很合適,果然是他的寶貝。他笑笑:“無所謂,我的心意到了也就行了。”說完重新抬眸,“父親既然來了,就先進去會客吧,畢竟是我們祁家請了人來,我想父親也不想讓別人看我們祁家的笑話是不是?”祁慕辭對上他的眼神,心臟微縮。他失去了妻子,也不知道什么時候連兒子都失去了。這半個多月,祁宸衍一直在各方面打壓他。而他因為這些年少在京都,祁家和祁氏大部分權(quán)利早已經(jīng)在祁宸衍手中。畢竟以前誰也沒想過,他們也會走到這一步,祁慕辭對誰都能防,也的確沒有想過防祁宸衍。但是如果真的對祁宸衍下死手,他也確實做不到,也盡量在攔著安清慧。安清慧要動時星他的確無所謂,可祁宸衍是他唯一的兒子,安清慧不能動他。祁慕辭自認為也算是對祁宸衍費盡了心思,祁宸衍卻始終不為所動。到底還是有幾分說不出的酸澀,祁慕辭低聲:“阿衍,我知道之前關(guān)于你媽的事,是我過于沖動。包括你和時星的婚姻,那時候是我錯了,我已經(jīng)后悔了。我想過,我不會再管,只要你喜歡……”“父親?!逼铄费艽驍嗨?,眸色涼如寒月?!耙呀?jīng)晚了。”他說。祁慕辭瞳色忽沉,祁宸衍勾唇:“從奶奶想對我媽下手,甚至還想對星星下手的時候,就已經(jīng)晚了。”祁慕辭目光閃爍,還是強自道:“你奶奶她只是一時糊涂……”“那你呢,你是什么?”祁宸衍諷刺冷笑:“你不是后悔,是無可奈何。你不是不會再管,你是管不了,是管不到,是沒有機會管。”祁宸衍直勾勾看著他:“如果說現(xiàn)在,星星站在你面前,你會做什么,你自己能知道嗎?”見祁慕辭臉色變化卻無話可說,祁宸衍唇角的弧度也徹底沉下,輕飄飄道:“有些話,騙騙別人就好,別把自己也騙到了?!薄案赣H,好自為之?!彼f完轉(zhuǎn)身,先進了宴會廳。宋之泊也早就到了,一見祁宸衍就迎上來,“三哥?!彼N到祁宸衍耳邊:“酒店里里外外都是我們的人,所有安全問題都排查好了,除了咱甜媽,所有賓客都不能帶保鏢入內(nèi),你放心就是?!逼铄费芘e辦宴會的酒店沒有選祁氏旗下的,而是選了宋家。在祁氏旗下的酒店,就算他再怎么小心謹慎,也難免會有祁慕辭和安清慧的人渾水摸魚。相反,在宋家的酒店,倒是更安全?!班??!逼铄费艿c頭,也不顧四周人朝他看來的各異眼神,徑直走到沙發(fā)角落坐下。陸甜沒來之前,他也沒那么心思去會客。他抬眼看向跟在他后面進來的祁慕辭,諷刺笑笑,反正有人會去。他沒什么力氣的靠坐沙發(fā),抱著手臂閉上眼,這些天累得厲害,現(xiàn)在只想好好休息休息。宋之泊懂事的沒有打擾他,坐在他身邊玩兒手機。祁家這些事瞞得再好,也難免有風(fēng)風(fēng)語傳出來,現(xiàn)在整個京都大概都知道,祁家內(nèi)部正在爭權(quán),所以今天來的人很齊,所有人都想看看,祁家到底是怎么了,這個節(jié)骨眼上說要辦什么壽宴?就連賀家都來了人。賀昇坐在另一方,瞇著眼遠遠看著祁宸衍。這些日子時星在帝都被保護得太好,他找不到,時星的電話又一直打不通。甚至就連安然都失去了消息。他父親也一直耳提面命讓他不許再去找時星,別再招惹祁宸衍??伤睦镱^那口氣根本下不去。他這輩子,受過最多的羞辱就是祁宸衍給的,憑什么讓他忍氣吞聲?還有時星。他甚至為了替她報仇親手燒傷時玥,為了追她追到了戀綜,她還有什么不滿意?她就那么愛祁宸衍嗎?明明她對祁宸衍不過是感動是愧疚,她愛的人應(yīng)該是他才對。是的,她只是誤會了他,只要他解釋清楚,她會明白的。賀昇不服氣。輸給祁宸衍是讓他最不服氣的事。他垂眸。他就不信,時星能永遠躲在陸家!宴會廳里觥籌交錯,人來人往。祁慕辭再不情愿,來的人也都是京都有頭有臉的,而且他也確實想知道祁宸衍到底想做什么,所以無奈,還是只能和這些人虛與委蛇。只是他臉色很淡,所有人也都看得出來他心情不太好。再看看角落里一直閉眼假寐臉色更涼的祁宸衍,每個人心里頭大都有了想法,今天這宴,怕不是什么鴻門宴?只是不知道,受傷的會是誰??!差不多六點半的時候,宴會要正式開始了,司儀剛上臺要說話,祁慕辭看到了入場的安清慧。他臉色微變,上前,“媽,您怎么來了?”因為安清慧的到來,廳里驟然安靜了下來。安清慧臉色格外難看,白得幾乎沒有血色,眼睛卻很紅。明眼人一看就知道不好。祁慕辭也皺眉:“這是怎么了,您身體不舒服?”安清慧沒說話,她目光四處轉(zhuǎn)動,她在找祁宸衍。而祁宸衍在她入場時,也緩緩睜開眼朝她看去。安清慧看到了他,那瞬間怒目切齒,抬步就要朝他去,也幾乎是同時司儀開口,“今天,是祁家老太太安清慧的六十六歲壽辰……”隨著司儀的話,廳里更安靜了。安清慧也皺眉朝臺上看過去,司儀面帶微笑,說了幾句場面話,然后道:“我們特意制作了一個vlog,請大家觀看。”安清慧和祁慕辭都下意識覺得不對。可沒來及阻止,巨大的投影屏幕上已經(jīng)開始播放一個所謂的vlog。眾人看清畫面那瞬間,眼睛都刷得睜大,本來安靜的場面就好像忽然被人按下了開關(guān),瞬間喧鬧起來。祁慕辭腦子里也是嗡的一聲響。視頻畫面里,是他20幾年前跪在陸家外,流著眼淚求陸甜原諒他的畫面。祁慕辭幾乎能聽到四周傳來的竊竊私語,驚訝的嘲諷的。畫面切換,從模糊的畫質(zhì)到清晰的畫質(zhì),是他不久前在陸家下跪的畫面。而這些畫面,還伴著聲音?!笆悄阕屓颂崆耙松缴系恼ㄋ幨菃幔磕氵@是要做什么,是要提醒他們?酒店的人也是你調(diào)走的是不是?祁慕辭,我費盡心思為你謀劃,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嗎?”“早知道你這么成不了大事,當年我何必費盡心思把你送去陸家,讓你接近陸甜!”“媽,別說了?!薄啊边@兩道聲音在廳里帶著回音循環(huán),所有人都聽得出來,是安清慧和祁慕辭的聲音。雖然說,有時候豪門爭權(quán)奪利,確實也會有這種自相殘殺的事兒??傻降撞粫腥苏蠊饷鲾[到明面上來。更何況,祁慕辭可一直是寵妻愛妻的人,祁家夫妻感情,誰不羨慕?然而現(xiàn)在就這么被人擺上臺面,所有一切都是假的。這人簡直虛偽得他們這些同樣虛偽的人都怕。看來豪門今年最佳演技派得主,誰都不用爭了。非祁慕辭莫屬!安清慧雙眼赤紅,吼道:“關(guān)掉,給我關(guān)掉!”祁慕辭回過了神,臉色冰冷的看向祁宸衍,“這就是你想做的,讓你父親在所有人面前丟盡顏面,對你有什么好處?”祁宸衍只是和他對視幾秒,移開目光,自嘲道:“難道,我不丟臉嗎?”他身邊的宋之泊都睜大了眼,不敢置信。難道,他不丟臉嗎?祁宸衍閉上眼。祁慕辭呼吸略顯急促,厲聲:“立刻把視頻給我關(guān)了?!惫ぷ魅藛T也有些心慌,正不知道是不是該關(guān)掉,一道清亮的女聲從門前傳來,“我看誰敢關(guān)?”所有人都看過去,包括祁慕辭??辞迥撬查g,目光輕顫。陸甜一身紅色魚尾裙,長卷發(fā)撥到一邊,黑眸紅唇,耳垂上紅色的寶石耳墜艷麗如血。祁慕辭忽然有些恍惚。他已經(jīng)不記得陸甜多少年沒有穿過紅色了??善鋵?,十幾歲的時候,陸甜最喜歡的就是紅色。因為夠張揚,夠嬌艷??珊髞?,他熟悉的她只愛穿白色,偶爾回到陸家愛穿黑色。他以為,她年紀大了喜好變了?,F(xiàn)在……陸甜抱著手臂,姿態(tài)高傲的走了進來,唇角勾著笑,慢悠悠道:“怎么,敢做卻不敢讓人知道?祁慕辭,你就這么沒種嗎?”祁慕辭喉嚨滾咽,他下意識朝她走過去,“甜甜,我沒有,你聽我解釋……”“啪”的一聲,響亮的耳光聲打斷了他的話,也讓喧鬧的廳里再次安靜。眾人都屏著呼吸看戲。陸甜收回手,冷笑:“想解釋,不如去地下跟我父親解釋,就是不知道你有沒有這個臉,敢不敢再見他!”祁慕辭瞳孔狠狠收縮,喉結(jié)不斷滾動,還沒說話,安清慧已經(jīng)咬牙上前,“陸甜,你別太過分,我這些年對你百般容忍……”陸甜嘆氣偏頭,隨后再次抬手,又是一個耳光狠狠落在了安清慧臉上。安清慧尖叫一聲,祁慕辭忙去扶她。陸甜甩了甩打疼的掌心,紅唇微勾:“死老太婆,想打你很久了!”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