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于祝玉妍的飛升,其實以李青云東荒域主的身份,大可以向上討個方便,把她調(diào)到東荒來。但以他與黎莫洲廟的關(guān)系,這點事情就不用想了。再者,似乎也輪不到他來操辦,月陰宮道統(tǒng)的十來位祖師道君,包括他凡世的親家巫珺道君,當(dāng)已在暗月洲經(jīng)營出一些基本盤了。他青云道君來操心祝玉妍的飛升大事,又算個什么理。祝玉妍與他之間,更多的是利益往來,至于在她前十三世的一些糾纏,放在大千世界這個層面,已是連個小水花都算不上。李青云靜坐片刻,再次催動天眼果位。黑灰漂起,血水彌漫,一念間便來到現(xiàn)實的反面——真實的黑灰世界。在元神主動進(jìn)入真實的一瞬間,他忽地多些許之前不曾有的明悟:“所謂的真實,更多的可能是祂把縲祖天的存在痕跡,掩藏到這里,以徹底隔絕縲祖天的痕跡!又或者,黑灰世界本身就是縲祖天的隕落散化而成……”三頭六臂蛇尾的神軀,依然出現(xiàn)在那條血水大江,沉浮其中。這一次,他可是挾七果圣尊的段位“駕臨”真實,那些污墮者就更無抗衡之力了。但,李青云一現(xiàn)身,眼瞳便微微一縮。“這具古尸,怎么又出現(xiàn)了!”在他前方數(shù)十丈處的江水中,一具頗為眼熟的龐大古尸血綢環(huán)繞,在血水中靜靜躺著。鳳冠霞帔,膚色陰白,背后幾十條手臂撐開如蓮花,她的眉心正中,一道被挖開的裂縫觸目驚心……正是李青云第二次進(jìn)入真實面的時候,遇到的那具女尸。但之后幾次進(jìn)來,都沒有再遇到這具女尸或其他古老的浮尸,他甚至還蹭順江游掠,卻都沒有看到類似的古尸。不料這一次,他又遇到了。還是“老熟尸”!“她生前,定是身根果的存在。體內(nèi),甚至還有一座死寂的雛形虛天!”“真是可惜了,身根果距離那大超脫的昊天境,也就差一個境界了,卻淪為祂餐盤上的果實……”再見此尸,李青云少了忌憚與敬畏,多了些感慨與惋惜。以他現(xiàn)在的境地,自是已能看出這具女尸生前的高深道行。放在多少年之前,此女恐怕也是那時候的危祖大千中,威震一個時代的大人物,天資才情絕對非同小可。若不是危祖天獨絕大千,扼守超脫的盡頭,恐怕此女還真的已成就昊天境的境地!此刻,在李青云的天眼與圣母雙重掃視中,女尸身上已經(jīng)沒有青銅索影。祂拿走了需要的東西,尸體或是被隨便丟棄在真實面,所以女尸完整度還極高。“道友,走好!”李青云看了兩眼,便要掠出大江。就在他掠起的剎那,鳳冠霞帔的女尸身上忽地飄下一物,光芒微亮顯出輪廓,那是一枚陰玉色的簪子!“嗯?”李青云伸手一招,那陰玉簪光芒一閃,就落在他手上。藝高人膽大,貧道已非當(dāng)年,看了,拿了又如何!六只神目玄光閃爍,凝視這枚簪子,只見上面雕琢有“瓊?cè)A”二字?!碍?cè)A……”他心中剛一默念,便覺眼前有輕微的恍惚感,仿佛渺渺之間有道鳳冠霞帔的絕妙倩影在虛無中一閃而過,且似乎遙遙地看了他一眼。雙眸滴血,絕美的面容上一片凄婉、悲傷,怨深如海……“咦,想起來了,我道怎么一直覺得有點熟悉!”“當(dāng)年在凡世楓山靈寶觀,雙碑選拔測試時,我堅持到最后,看到的恐怖幻象似乎就是這位!”剎那間的恍惚,終于觸發(fā)好久以前的一點記憶。原來,早在楓山靈寶觀宗門選拔之上,他于碑中幻象中,就見過此女尸一面,那時他連看一眼的資格都沒有,差點徹底炸裂,身死道消?!斑@冥冥之中,她與我,又是哪來的因果糾纏,為何早早就碰面?”“靈寶宗的雙碑測試,考驗弟子心性,每個人看到的恐怖幻象都是不一樣的,她卻能無聲無息地干擾白碑!”“莫非這瓊?cè)A道君,在無數(shù)歲月之前,也是出自陰天域?”李青云只覺眼前的女尸,瞬間變得神秘莫測起來。在他的感應(yīng)中,她的確是死得不能再死,但另一方面,直覺又告訴他,此女或與李璇璣一般,可能留下了什么后手。甚至她留下的后手,可能與他有所關(guān)系。否則當(dāng)年白碑測試的一幕,還有在真實面兩次相遇等,這些就難以解釋。“罷了,既然三次相遇,貧道也就接了。瓊?cè)A道君,你若有遺憾與不平,還有望從深淵復(fù)蘇,需要貧道做什么,便"托夢"來吧!”“反正貧道,早已是虱多不癢,債多不愁!”“貧道要干的大事,說不定你可以參與一手……”李青云浮立于血水中,朝面前龐大如山的瓊?cè)A女尸,正色作揖一禮。接著,那鳳冠霞帔的女尸便似乎微微一動,然后似有一股巨大的扯力在背后拉她,血水翻涌間,女尸轉(zhuǎn)眼憑空消失。仿佛從來沒有出現(xiàn)過。只有李青云手中的“瓊?cè)A簪”,陰陰涼涼,無比真實?!氨闳绱税伞彼掌痿⒆樱呶菜?,血浪轟鳴,瞬間掠出大江。鳳冠霞帔的女尸或名瓊?cè)A,只是一個插曲罷了。他無心主動去探究,若是真有機(jī)會,不過是順手拉一把罷了。復(fù)蘇過李璇璣,再幫一把這瓊?cè)A道君,也沒什么大不了的,誠如剛才所虱多不癢。他一上岸,立刻朝黑山深層面處掠去。“嚎!”附近一片廢墟中,一頭披著腐爛道袍的污墮者正在低頭咀嚼著什么,它聽到動靜猛地抬頭,看到新的血食出現(xiàn),就要露出貪婪與猙獰的笑容。下一刻,它看清來者三頭六臂蛇尾的相貌后,卻是嚇得將手中一塊未知內(nèi)臟扔掉,嚎叫聲中瘋狂逃離?!昂么跻彩橇蹓櫿?,連直面貧道的勇氣都沒有嗎?”李青云微愣,隨即搖頭。他沒有追殺這頭污墮者,倒不是忽然心慈手軟,而是六果污墮者開始有些不上檔次了。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