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噓!”坐著的朦朧身影,臉上似乎露出古怪的笑意,伸手朝上方指了一指。然后,他幽幽地說道:“師叔慎,那人羽化飛升,卻要拉著十九國凡世一起應了道數(shù),他太貪,太狠,惡了太多人了!”“所以,這是天譴,是道數(shù)中的變數(shù),又關我們什么事?”“至于她,不過是湊巧從幽冥中跑出來而已……”此人行舉止,諱莫如深,看上去卻總又覺得哪里不對。站著的高瘦身影,沉默一會,才緩緩點頭,又輕嘆:“當初,你非要轉修那等本該作古葬滅的香火法門,在宗門鬧了點邪祟,幸好我及時發(fā)現(xiàn),不得不將你封印于此,對外卻是說你失蹤!”他手中拂塵動了動,似醞釀著神通法術,又接著說道:“轉眼幾十年過去了,宗門上下已經將你淡忘,你,可曾怨我,怨宗門?”“呵呵呵……”聞,盤坐地上的那位,頓時幽幽長笑起來。“怨又如何,不怨又如何?這是我自己選擇的道,也是最有可能發(fā)現(xiàn)那人成道途徑的路子!那人有多強,師叔你心中一清二楚!”“我舍出此身,以證古法,為的可不就是宗門道統(tǒng)長青?我已經摸索出一些門道了,師叔你也別急著動手,現(xiàn)在鎮(zhèn)殺我,未免太早了些!”“再給我?guī)资?,我必徹悟香火古法,屆時碧幽宮,未必不能像今日的靈寶宗,一樣成為鎮(zhèn)域大宗!凡人螻蟻有句話說得好,王侯將相,寧有種乎,師叔你的目光,得放長遠一些……”站著的那道身影,臂彎處的拂塵輕動數(shù)次,最后卻是終于安穩(wěn)默然。他舉目望了望此間彌漫的濃郁香火氣息,還有四壁層層疊疊的古老鎮(zhèn)文,便是嘆息一聲,轉身往來時的通道走去。“承淵,你好自為之……”道人離去后。石窟盡頭,那盤坐著的身影,緩緩抬頭,那張英俊而微微扭曲的臉龐,在香火氣息中露出深邃的詭笑?!澳侨?,飛升好啊,早走走好!他走了,我便當是凡世最后一個香火成道之人,注定要橫壓下一個世代……”……靈寶宗,青云府。李青云靜坐,煮泉沏茶,臉上漠然,眼神孤冷,身上“銳意”割虛,隱隱散發(fā)出生人莫近的感覺。斬盡了七情六欲,一顆道心近乎恒定,他的神態(tài)氣息,便越發(fā)趨向于虛天之上的存在。內心那股催促他“飛升”的詭異念叨,日益嚴重。他雖然不時強行鎮(zhèn)壓,但頻次一多起來,還是些許地“感染”了他。這紅塵萬丈,他便是越發(fā)覺得坐不住了?!安贿^,貧道還有些事,沒有完成……”他的神秘魂尸,沒有完全活化。他希望踏入通神層次的時間、因果、命運等大道,也還未顯化出來。腦海中的神秘道像,暗示這幾條大道,要在虛天之上證得。接下來的最后兩三年,他還有個瘋狂的想法,想要嘗試一二?!胺彩朗艊?,都有如同腐地塔、幽疆廟一般的禁忌之地,它們能恒存于凡世,必定藏著什么萬古的隱秘。我飛升之前,不去探索一番,便終究不放心,也不死心……”就在這時,李青云手中杯盞忽地一滯。道心早已通靈,但凡涉及他的諸般,干擾較大的,他都會有感應。于是,他掐指略微一算,臉上便露出一絲訝異?!澳窃V華不是早已墮詭消亡么,竟還能顯世?這是,有人看貧道不順眼,暗中攪局吧!借由因果循環(huán),故作高深,在貧道眼里,卻依然是個笑話……”他便再次細細推算,片刻后,冷俊的臉上,便是有些意味深遠?!斑€真走了歪門邪道!罷了,留著你,作為靈寶宗下一位真君的明道資糧吧!”緊接著,李青云一縷法念,裹著一物,飛出青云府?!懊铊ビ木┮惶?,斬了那活詭!不,帶這盞容詭燈,收容吧……”此燈乃是碧幽宮之物,因為拘禁著幽疆廟的明我境詭物,便一直留在李青云這里?,F(xiàn)在,以此燈,收容那“袁霽華”,再合適不過?!坝腥思热幌敫毜劳嬉蚬h(huán),那便給你們留個懸念,貧道飛升之后,還有莫大的驚喜等著你們!”到了李青云這等坐等飛升的境界,幽京區(qū)區(qū)活詭,根本不會放在眼里,也不屑親手滅之。什么檔次什么身份,一舊日墮詭之人,也值得貧道動手!真要斬之,他動都不用動,一念斬過去便是?!懊铊?,謹遵法旨!”只見,一道天門虛影閃過,白衣隱入虛空,直撲幽京而去。須臾后,幽京后宮。那“袁霽華”正幽幽笑著,肆意收割那些太監(jiān)宮女的生魂血肉,身上的詭氣越發(fā)陰厲。但她未免有些失望?!斑@些兩腳羊竟被調教得這么好,沒有一個人,敢喊出朕的真實身份么!”身為活詭,“道行”恐怖的同時,也會某種限制,在束縛她。比如,不得“公然”逼迫凡人,喊出她的詭物身份……她只有通過詭物的恐怖手段,嚇破兩腳羊們的膽魄,喊出她的真實。可能是“月皇”夜月,平常調教后宮有道,“袁霽華”一路行兇,大鬧邪祟,那些太監(jiān)宮女與妃子無比恐懼,卻也沒有喊出“詭物”二字?!澳憔褪翘??為何見朕不拜,不喊上一聲父皇?”此時,“袁霽華”來到東宮,正肆意地看向跪在地上,絲毫不敢抬頭的太子劉馮,煞有其事地逼問太子為何不敬不孝?!皟撼肌撼肌碧觿ⅠT身體抖如篩糠,嘴舌猶如冰凍住般,說不利索。“罷了,你若不孝,便是該死!你若真的敬孝,那便與朕融于一體,把生魂交給朕吧!”“袁霽華”的話,沒有給太子劉馮任何活路。生死面前,劉馮終于鼓起勇氣,猛地抬頭,驚恐地看著龍袍中的曼妙身影,大聲喊出:“你就是詭啊……”“袁霽華”臉上,終于露出得意的詭笑,緩緩張開了修長的雙臂。很好,這幽京數(shù)百萬血食,都歸朕了!她身上,那無盡的陰氣,迫不及待地要釋放出來,收割全城百姓的生魂血氣。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