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至,她也不知道自己為什么在盯著陸無憂看,只是覺得有點想看他。
陸無憂發(fā)覺她的視線,微微轉(zhuǎn)眸過來道:“怎么了?”
賀蘭瓷又抓緊移開了視線,看向遠處,岔開話題道:“我們具體什么時候離開益州?”
陸無憂道:“不是明日,便是后日,宜早不宜遲。”
賀蘭瓷應聲道:“哦。”
陸無憂敏銳道:“你是不是想說什么?還有什么沒做完的?或者……你不想走?”
賀蘭瓷這才定了定神,想了想,道:“也是該回去了,不過……”她揚起唇,竟還笑了笑,“本來以為來益州會格外兇險,但這樣的日子似倒也很有意思,好像做什么都可以,什么都不用怕……”她抬起眸子看了他一眼,“是……你說的自由么?”
陸無憂不由失笑:“這才哪到哪?只是這里沒那么多錦衣衛(wèi)和東廠番子,也不用時時擔心得罪人,而且我們還得冒風險做事?!?
賀蘭瓷悵然點頭。
回上京就不會了,可能又要回到一成不變的日子。
陸無憂轉(zhuǎn)口道:“益州是沒必要再來了,不過以后有機會可以去其他地方?!?
賀蘭瓷立刻又點頭。
模樣看起來格外乖巧。
陸無憂輕笑了一聲道:“要不我以后找機會外放算了?!?
賀蘭瓷搖頭道:“還是在翰林院好些吧?!?
陸無憂道:“……?你怎么比我還功利。”
賀蘭瓷義正辭嚴道:“我不是為你考慮……”
“好吧,我也是隨便說說?!?
只是說完,陸無憂眉宇間有一抹淺淺,幾不可察的郁色,一閃即逝。
隨著暮色降臨,陸無憂身形移動間,也很快把賀蘭瓷送回楚府。
地方上都指揮使的府邸相較而自然是最安全的地方之一。
他輕車熟路地從窗戶里進去,把她放下,輕聲道:“載你出府的馬車已經(jīng)回來了,他們會以為你是正?;貋淼?。”
賀蘭瓷點頭。
剛才還是近黃昏,現(xiàn)在已經(jīng)光線昏昧,她點了盞燈。
燭燈散發(fā)出淡淡的光,籠在陸無憂一側(cè)的臉上,又在另一側(cè)投落下昏黃的陰影,清逸如水的面龐被分割成了兩塊,眼眸垂著,更看不清他臉上的表情。
他低聲道:“反正也快走了,你還有什么事沒有?”
賀蘭瓷想了想,好像真的沒什么事。
但要脫口而出時,意識到她說完,陸無憂可能就走了,而這或許是他們在益州的最后一天也說不準。
她猶豫了一下道:“那你回去,要做什么?”
陸無憂似乎有些意外,眼皮一抬道:“回去寫奏章吧,其他也沒什么。”
賀蘭瓷又想了想,不由自主道:“要不你再坐會?”
陸無憂的視線在她臉上停留了一會,看得賀蘭瓷臉上發(fā)燥,又不動聲色移開道:“也行?!?
賀蘭瓷掩飾地低頭,一時也不知道該說什么該干什么。
陸無憂倒是落落大方地坐在了椅子上,像是在等她的下文。
可都沒人說話,便沉默了下來。
這沉默竟還有久違的尷尬。
賀蘭瓷眼睛瞟見桌上的茶壺,道:“那個……我給你泡個茶?我新學的。”
這還真是新學的。
益州官員家眷中有好茶道的,她為了與人套近乎也假裝似懂非懂很感興趣的模樣畢竟雖然她不會品茶,但時常看陸無憂泡茶品茶,也能像模像樣的演出幾分來對方見狀大喜過望,吩咐丫鬟捧來茶具,說要教她如何泡茶,賀蘭瓷推辭不得,也只好跟著學了一點。
以前不學是覺得用處不大,現(xiàn)在賀蘭瓷也慢慢意識到,世上沒有無用之學。
陸無憂聞,微微詫異道:“你還學了這個?你泡吧?!?
賀蘭瓷將袖子略往上扎了,低垂螓首,用濕布凈了手,都擦干凈之后,才去外間取了水煮上,又去擺弄茶葉和茶具當然也全是楚府現(xiàn)成的。
美人神情專注,素手烹茶,毫無疑問是賞心悅目的,而且還真透出幾分清雅的仙氣來如果不去計較她生澀且越發(fā)手忙腳亂的動作。
賀蘭瓷原本是把步驟記得很清楚的,每一個環(huán)節(jié)也了然于胸,她覺得自己應該會很熟練才對。
但沒想到,實際泡起來完全不同。
尤其陸無憂還反身趴在椅背上,手肘支著下頜,一眨不眨地看她,目光頗帶審視,好像下一刻就會出聲指點江山。
可他又遲遲沒有開口。
賀蘭瓷不由更加緊張,甚至還有幾分后悔,早知道應該練熟了再來泡。
不應該這么貿(mào)然。
但騎虎難下,她也只能硬著頭皮繼續(xù)泡,越緊張越容易出錯,在第二遍過水時,有些許水漏出來,滾水燙在手指上,賀蘭瓷瞬間倒吸了一口氣。
陸無憂立刻走過來,抓住她的手看。
食指指腹處被燙得通紅一片。
賀蘭瓷還有點不好意思:“……應該一會就好了?!?
陸無憂微微擰眉,道:“燙傷好不了那么快?!闭f著,便從懷中尋出藥來,單手啟開瓶塞,指尖舀了一點,便涂到了賀蘭瓷的指上。
手指上傳來細膩清涼的觸感,很快便淹沒了疼痛,但又說不上為什么還有點發(fā)燙。
賀蘭瓷點頭道:“……哦。”
隨后又想,他真的不笑話她兩句嗎?
陸無憂抬眼看她:“你是不是還想說什么?!?
賀蘭瓷道:“沒有?!?
陸無憂便又道:“還疼么?”
她慢慢抽回手道:“不疼了。”
陸無憂眼見她似乎還有些遺憾地望向茶具,嘆了聲道:“我來泡吧。”
賀蘭瓷更加不好意思:“……算了,還是不泡了!”
她也不是真的那么想泡茶喝茶。
陸無憂的視線便又落到了她的臉上,像是想弄明白她這一晚在折騰什么。
賀蘭瓷低頭去收拾茶具,陸無憂也垂首幫忙,手指不經(jīng)意撞到了一起,陸無憂干脆也不掩飾了,伸長指按住賀蘭瓷白皙的手背,壓低了聲音,拖慢語調(diào),帶三分醉意開口。
“賀蘭小姐,你這么留我,是不是想睡我了?”
“……!”
賀蘭瓷一失手,差點把楚府那看起來價值不菲的五彩釉細瓷杯給砸了。
作者有話要說:正直點:瓷舍不得兩人在外的刺激生活。
不正直:瓷,你想泡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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