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這是我們的婚宴?!绷终氯滩蛔〉吐晫ξ禾N(yùn)道,“你醒醒酒,別在這里鬧了行么?”說完,又去對駱辰道,“王子殿下也請冷靜些,我夫人她有點(diǎn)誤解,霽安他就算最初對……但現(xiàn)在肯定也不一樣了。況且他一個文弱翰林,如何能同王子殿下你比試?!?
他是比魏蘊(yùn)清楚對方的身份,覺得鬧成這樣實在難看。
可這會駱辰十分上頭,又有人支持,周圍還有許多看熱鬧的目光,讓他一下仿佛回到了草原上,被所有人注視著,只覺得絕不能慫,當(dāng)即道:“我剛才還看見她被他氣得不輕!怎么不能比了!我都說了我可以讓他?!?
賀蘭瓷立刻反駁道:“我沒有被他氣得不輕?!?
陸無憂卻很平靜道:“你真想跟我比試?”
駱辰道:“這還能有假!”
陸無憂道:“你想讓我答應(yīng)什么事?”
駱辰張口便道:“要是我贏了,你就放她自由!”
眾人:“……?”
這位北狄小王子怕不是有什么毛病。
鬧得陣仗太大,連王子都拔刀了,很難不吸引遠(yuǎn)處人的注意。
不一會,眾人就見潯陽長公主被韶安公主攙扶,迤迤然領(lǐng)著一眾隨從來,她一襲繁麗長裙拖曳,周身亦是綴滿了金銀釵環(huán),看著眼前場面,她饒有趣味地緩聲道:“這邊發(fā)生了什么?”
旁邊的內(nèi)侍低語著稟報,就見韶安公主也附耳過去說了幾句。
潯陽長公主聞點(diǎn)了點(diǎn)頭,隨后看向駱辰:“駱辰王子,你是什么緣由,突然要在這婚宴上和人比試?!?
駱辰立刻道:“是他待她不好,我看不過眼,想和他比比?!?
不熟悉潯陽長公主的還當(dāng)她會勸阻此事,知道這位大長公主作風(fēng)的人已經(jīng)開始要么心懷期待,要么痛苦搖頭了。
要知道這位可是和圣上作風(fēng)截然不同,她完全不在乎顏面,也不在乎風(fēng)評,當(dāng)初就敢親自捉.奸駙馬,把人光著身子拖到大街上,鬧得滿城風(fēng)云,人盡皆知,又當(dāng)眾休了駙馬。
長公主身后彈劾的折子壘起來能有幾大摞,圣上從來高高拿起,輕輕放下。
畢竟,當(dāng)年也是她當(dāng)眾揭發(fā)了與圣上競爭皇位的七皇子禍亂后宮的丑事,此后又對圣上多有襄助,才讓圣上得以順利登位,故而她再是橫行霸道也無人敢管。
果然,潯陽長公主聽完,當(dāng)即拍手道:“原來如此,那你們比吧?!?
她從一開始就不喜歡這位瘋狂招桃花的狀元郎,聽完魏蘊(yùn)上回的抱怨,更是沒有好感。
魏蘊(yùn)在旁邊大笑道:“祖母真好!”也不管林章了,就撲過去挽住她另一邊的胳膊。
局面已然失控。
蕭韶安陪在一側(cè),雖然剛才已經(jīng)慫恿過姑母了,但依然很怕駱辰臨陣退縮,也跟著添油加醋道:“駱辰王子,只是一場小比試,算不得什么大事,就當(dāng)是給婚宴助興。而且他們就是父母之命媒妁之,沒感情成親的!他根本就不喜歡她……”
陸無憂倒真是笑了,他把杯中酒一飲而盡,視線在眾人身上掃過,手中的白瓷杯輕旋,低聲開口,音色清潤婉轉(zhuǎn)。
“——誰說我不喜歡的。”
一時間,眾人都不知道這個后續(xù)會如何展開。
“我自己娶的夫人,怎么會不喜歡?!标憻o憂終于站起身來,語氣平波無瀾道,“懇請公主莫要再胡亂語。王子殿下想要怎么比試?”
誰料,緊接著響起了賀蘭瓷清澈的聲音:“我不同意!”
風(fēng)險太大了。
賀蘭瓷是不擔(dān)心他比試,但萬一陸無憂暴露了功夫,給他帶來風(fēng)險怎么辦?
眾人又是一驚。
蕭韶安聽見她開口,頓時一陣氣急,口不擇道:“他都同意了,你有什么可反對的!這兩人竟愿意為了你比試……你應(yīng)該很開心才是!”
反正換成是她肯定會很高興。
聞,賀蘭瓷沉默了一會,幾乎有些想笑。
她從來只覺得麻煩,怎么會為了這種事情開心,本來只是來看場婚宴,居然能鬧到如此地步,她攥緊了手指,甚至因為剛才陸無憂的反應(yīng)而感到擔(dān)憂,他似乎真的不大開心。筆趣庫
賀蘭瓷腦子也有些發(fā)熱,突然她開口道:“如果殿下非要比試,那么要不我來?!?
這荒唐話說的時候還有一分猶豫,出口了卻很平靜。
她也不想總是給陸無憂添麻煩,再讓他解決。
眾人:“……???”她在說啥?
在場所有人都快傻了。
看著駱辰舉起銀鞘彎刀,大家都知道,他八成是想比試武藝騎射之類的——雖然拿這和陸無憂這種文弱文官比也很過分,但賀蘭瓷一個嬌軟柔弱的女子要如何去比。
就連剛才一時上頭的駱辰都愣住道:“你……”
賀蘭瓷語氣越發(fā)冷淡了:“殿下不必口口聲聲說是為了臣婦才比試?!彼p吁了口氣道,“臣婦也不需要你所的‘讓他放我自由’?!?
駱辰張了張嘴,也回過神來,他剛才頭腦發(fā)熱,拔出銀鞘彎刀時,還覺得自己是拯救美人的英雄,是勇士,但現(xiàn)在真當(dāng)賀蘭瓷和他對話時,他才發(fā)現(xiàn),可能不是這樣。
“是我一時沖動……”少年低下了頭顱,“你不要生氣。”
方才那場鬧劇,有人一時沖動,有人拱火,有好事者的圍觀。
在一場婚宴上,宛若余興表演似的,大家都看得很興致勃勃,之后的十來日里估計都不缺談資了。ъiqiku.
只有魏蘊(yùn)輕嗤了一聲,她端著酒杯喝了一口,醉醺醺道:“你倒真是愛慘了陸無憂,這時候還要竭力護(hù)著他?!敝罌]好戲看了,說完她便去尋人道,“酒呢?再拿壺酒來給我。”
林章怕她又去別的地方發(fā)瘋,連忙跟去。
陸無憂反倒轉(zhuǎn)頭看了魏蘊(yùn)一眼,表情很古怪。
唯獨(dú)蕭韶安還在高聲道:“怎么不比試了!既然姑母都愿意做見證,不如趁著大喜的日子,也來熱鬧熱鬧!”她笑靨如花看向賀蘭瓷道,“你要是想親自比試也挺好啊,是比騎還是比射?”
她記得賀蘭瓷似乎連馬都不會騎。
本來她也不舍得讓陸無憂和駱辰比,能有機(jī)會讓賀蘭瓷親自丟人那是最好。
一直在旁看戲的潯陽長公主,這時才又出聲道:“現(xiàn)在大晚上的比騎射也不方便,估計你們只能比比投壺之類的,若真想比,半個多月后,圣上設(shè)宴請北狄使臣,到時再比也不遲。今晚先繼續(xù)婚宴吧?!?
潯陽長公主愛憎分明,對女子一向比對男子寬容。
光聽語氣就知道她顯然不太喜歡那位狀元郎,才會等女方出面時才遞梯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