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天冷，太陽剛從厚積的云層冒出來，屋里的人很快待不住，扎堆在街邊或墻角曬陽光，三三兩兩聊著話。

江婉找路邊的人問了問，確定黃河水一家子便住在里頭。

“表哥，表嫂，你們在這兒等一會兒，我先進去問問看?！?

兩人眼巴巴看著江婉，先后點頭。

江婉上前敲門，很快跟黃河水見上面。

黃主編本以為是小同事來竄門，誰知竟是租房子來了！

江婉不好說太多實話，只說舅舅家的幾個表哥都要返城，地方不夠住。

黃主編仔細詢問一番，聽說對方是下鄉(xiāng)知青，還有一個未過門的妻子，瞬間皺起眉頭。

江婉察覺到了，連忙解釋：“表哥是本地人，叫韓棟梁。放心，絕對是知根知底的老實人?！?

“……他們打算租多久？”黃主編躊躇問：“我這人怕吵……尤其怕小孩子哭?！?

江婉微愣，有些反應(yīng)不過來。

黃主編苦笑：“人家小年輕是準(zhǔn)備要結(jié)婚的吧？結(jié)婚以后肯定很快有孩子。實不相瞞，我自上了四十歲，夜里總睡不安穩(wěn)。孩子嘛，哭哭鬧鬧再所難免……到時不好辦。”

“暫時不會結(jié)婚?！苯駢旱蜕ひ簦骸岸?，頂多租一兩年。等他們收入穩(wěn)定了，會尋其他住處?！?

黃主編嚇得瞪大眼睛，支吾：“不結(jié)婚？！那他們就……就能住一塊兒？哎喲喂！現(xiàn)在的年輕人咋那么開放呢？小江呀，那我可不敢答應(yīng)。萬一影響不好被人舉報了，我這張老臉不得羞愧死！”

江婉哭笑不得，連連搖頭。

“沒有，只有我表嫂一人住。我表哥暫時住家里，家里還有空房間?！?

“哦哦。”黃主編松一口氣，卻又很快皺起眉頭，“那也不妥呀！我大哥對面兩個房間都寬得很，外頭還有一個小廚房。你表嫂一個人住也忒浪費了……而且不劃算?！?

租金收少了，他不劃算。

人家就一個小姑娘住，收得太多，他也過意不去。

江婉心里還有其他打算，低聲：“實不相瞞，可能不久后我會搬過來跟表嫂同住?！?

“是嗎？”黃主編驚訝笑開，不住點頭：“那敢情好！你來住——我放心啊！都在同一個院子里住著，外人我壓根放心不了。只樂意租給熟人，其他人我可不敢答應(yīng)。”

江婉見穩(wěn)妥了，問：“那您大哥打算一個月租多少錢？”

她知道多少錢是老黃說了算。

可彼此是抬頭不見低頭見的同事，擔(dān)心他不好開價，所以假裝不知內(nèi)情，免得他不好意思。

黃河水略一思索，問：“太平路這邊租戶不算多，不過也有人家租出去。要不——咱參考其他人家來定價，怎么樣？”

“再好不過?！苯裢评钕忝脕懋?dāng)借口，道：“我表嫂是外地人，不懂這邊的行情。咱們按市場價來定，才顯得公道?！?

黃主編笑瞇了眼睛，并不著急說價。

“里頭家具齊全，就是老了點兒，不過都能用。我大哥一向身體康健，不是那種亂糟糟老頭子。我大嫂也愛干凈，每天都打掃，里里外外都很干凈來著?！?

江婉是活過一輩子的人，一下子聽出來了，面上故意裝糊涂。

“您放心，我們一定護好家具，勤加打掃。”

黃主編尷尬得眼角直抽抽，厚著臉皮繼續(xù)。

“環(huán)境好點兒，地方寬敞又干凈，價格上差不多……比人家貴一塊就行。那個……別處一個房間一般是三四塊，這邊又有走廊，外頭還有院子，還有小廚房。不過，咱不好算貴了，誰讓咱倆是同事來著。這樣吧！我算便宜些——八塊就行?！?

江婉暗自偷笑，并沒立刻答應(yīng)。

“那您稍等，我出去跟表嫂商量一下?！?

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