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予忽然收到了謝雪的信息:“我應該不會遲到?!?
他回她:“你那邊談的都還順利嗎?”
“很順利,對方答應了我們可以讓一部分學生來探訪,但是要求稍微多了點,我還在和她磨呢?!?
過了一會兒:“對了,今天負責接待我的這個梁主任好漂亮,大美女一個,特別有氣質。你沒跟著一起來真是可惜了。”
賀予懶得理她了,把手機一扔,起身從衣柜里拿衣服,準備出門去酒店等她。
到達酒店的時候還早,經(jīng)理恭恭敬敬地將他引至預約的天臺位置。雖然有包廂,但賀予選擇了露臺,可以俯瞰整個滬州的風景,而且晚風吹得很愜意,天邊的紅霞艷麗而莊嚴。他覺得謝雪會更喜歡這里。
六點零五。
謝雪還沒來。
賀予給她發(fā)了個消息問她到哪兒了,是不是堵車,消息才剛發(fā)完,就聽到不遠處侍應生的聲音:“各位女士先生,請小心臺階?!?
他抬眼一看——外面烏泱泱地來了一大群人,好像是某個商務會談或者某公司的高層聚會。
賀予覺得有點吵,正想著要不還是換個位置,目光瞥過,卻掃見其中一個神色淡漠的男人。
賀予怔了一下:“謝清呈?”
謝清呈所在的醫(yī)學院有個重要活動,幾個月前學校就把地點安排在了這家酒店,現(xiàn)在活動已經(jīng)結束了,是銜接著的晚餐時間。賀予怎么也沒想到自己點子能有這么背,在這種地方約個會,還能遇到謝清呈。
有這種封建大當家在,他還怎么和謝雪表白?!謝清呈沒準會把他從頂層扔到下面的江水里去!
謝清呈也看到他了,和同事說了幾句,走過來與賀予打了聲招呼:“等人?”
“……是?!?
謝清呈一個好事的同事走過來,見到賀予:“喲,好帥的小伙子,謝教授,你親戚?”
“客戶的兒子。”
“哦……小伙子和女朋友約會???”這世上總有煩人的自來熟,問著毫無邊界感的問題。
賀予好涵養(yǎng),笑笑:“我在等謝教授妹妹?!?
同事更雞血了,扭頭朝謝清呈眨眼:“你妹夫好帥。”
賀予看謝清呈臉色就知道,他今天要是敢和謝雪表白,謝清呈就敢把他桌子砸了和他現(xiàn)場打起來。
……要不然還是算了,改天吧,今天和謝雪吃個飯就好。
“您誤會了,是普通朋友?!彼@樣想著,主動微笑著道。
謝清呈還是皺眉:“你約她有什么事?!?
“回國之后還沒好好請她一次?!?
謝清呈剛想在說什么,他們那桌已經(jīng)在招呼他們兩人入座了,同事拉了他走,他沒辦法,警告意味十足地看了賀予一眼,也就回到了自己那桌去。
六點十五。
醫(yī)學院教授們的那一桌都開始上菜了,謝雪還是沒來。
不但沒來,連十分鐘前賀予發(fā)她的消息,她也還沒回。賀予又發(fā)了一條問她,還是不見反應。
賀予略感不對勁,他干脆給謝雪打了個微信語音。
沒接。
再播電話。
先是嘟嘟嘟的等待音,等了好久之后,還是沒有動靜。
他再打過去——
真不對了。
“您好,您撥打的用戶已關機,請稍后再撥?!?
謝雪忽然從不接到關機了!
這下賀予確定確實出了些問題,立刻起身,徑直出了云端餐廳。經(jīng)理見賀少這樣形色匆忙眼神幽冷,嚇了一跳,有點驚慌地:
“賀少,是哪里沒服務好嗎?”
“不是?!辟R予按著電梯鍵,眼神越來越凌厲,“你讓大堂給我叫輛車,要快。”
“哦哦哦,好好好?!?
賀予這時候就來火了,他媽的一棟破樓修那么高干什么?上下樓還要換個中轉電梯!
“?!?!”
被唾棄的電梯總算遞達了本樓層,機械暗灰色的門打開了,賀予進去剛要關門,砰地一只手抵在了電梯門上,把電梯門又打開了。
賀予陰狠地抬頭,要看是哪個不長眼的耽誤他時間,然后就看到那是一只戴著腕表,很秀長漂亮的手,順著手臂看過去,他對上的是謝清呈神色冷峻的臉。ъiqiku.
“出什么事了。”
.
四十分鐘后,一路不知闖了多少紅燈分數(shù)早就扣完的酒店保姆車停在了成康精神病院外。
賀予和謝清呈一起進了精神病院。
這時候天色已暗,成康精神病院的大廳內(nèi)亮著燈,一層的幾個輕癥病人正在護工的陪同下做復檢活動。
“你們找誰?”
接待處的護士見賀予和謝清呈面色不善地推門進來,愣了一下,起身問道。
謝清呈:“下午有個女孩,是滬傳的老師,來找你們梁主任談項目。我是她哥,她人呢?”
“那應該在三樓吧?!弊o士打量著謝清呈,忽然就紅著臉笑了,“帥哥這是不放心妹妹啊?”
她甜蜜蜜地打趣道:“你不用這么緊張的,我們這里是正規(guī)醫(yī)院,不會出什么問題,可能他們談的久了點吧,而且我們梁主任都五十多歲了,老婆孩子都有,才不會——”
“你說什么?!”
賀予驀地打斷了她的話。
“你說梁主任有老婆孩子?”
“是、是啊。”
他的臉色一下子就變了。
原本還只是不安的猜測,現(xiàn)在賀予完全確定,出問題了。
手機里還有謝雪發(fā)他的最后一條消息,她那時候和他說——
“今天負責接待我的這個梁主任好漂亮,大美女一個,特別有氣質……”
——梁主任不可能是個女的!
賀予立刻向樓上奔去?。?!
.
此時此刻。
成康精神病院的值班辦公室內(nèi),回蕩著悠悠的歌聲:“丟呀,丟呀,丟手絹,輕輕地放在小朋友的后面,大家不要告訴她……”
“梁季成”就這樣漫不經(jīng)心地哼著這首歌,手里拿著一把手術刀,正一下一下地往地上砍著。
風扇在她頭頂嗡嗡地轉,將光影切割的混亂不堪,但仍是照亮了她面前的東西——
那是一具死去不久的尸體。
鮮血已經(jīng)染紅了滬大教師的工作制服……滬大教師工作服……
是謝雪?。?!
“梁季成”終于砍截斷了謝雪的一整只手,她捧著那斷手看了一會兒,表情麻木地把那斷手扔掉了,那只手滾在了謝雪已經(jīng)冰冷的尸身旁邊…….x