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后視線便移向了別人。
謝凌負著手道:“你們先吃飯吧?!?
謝易墨愣住了。
她以為堂兄的性子,看見了里面不堪的內容定會大發(fā)雷霆,溫潤的臉也會沉下去,而后話也不說地叫阮凝玉和謝妙云兩人回家,按家法處置。
阮凝玉也覺得意外。
她都不知道謝凌是因為這個場合不適合發(fā)火,還是因為她的示好求饒而放過的她們。
但仔細去看謝凌冷淡的側臉,又覺得不太像。
更何況謝凌不是一個會輕易改變原則的人。
前世他身任要職,多少達官權貴對他行賄,他剛入朝廷的那幾年因太過方正不阿,明里暗里得罪了不少人,給他穿小鞋的可不少,可即使這樣,謝玄機依舊獨行其是,堅持己見,絕不因身處大染缸而任心混濁。
謝易墨覺得不甘心:“堂兄……”
“好好吃飯?!?
謝凌撂下這句話,便留下一道雪色的身影。
謝易墨很快就想到,白姑娘現在在場,又是堂兄的未婚妻,有什么事情堂兄現在也不好發(fā)作,不能影響了今夜的氣氛,只能等回府了再算賬。
不然,堂妹跟阮凝玉現在早就死得很慘了!
謝易墨回頭,果然見謝妙云耷拉了腦袋,明顯仍在惶恐不安。
于是謝易墨滿意了,她吐出了口長長的濁氣,只覺神清氣爽。
她剛想回到自己的位置上時,卻對上了自家哥哥的眼神。
謝易書的眼神里有指責,有失望,甚至有……冷淡。
謝易墨剛想看清時,謝易書便撇開了眼神,不再看她了,反而走過去安慰謝妙云。
她的心有些慌。
像什么東西她抓不住了。
像風箏的線從她指間溜走,一去便不回了。
今夜出府的路上她就發(fā)覺謝易書不對勁。
若是以前,她生氣了,無論她做得太過,過了幾天謝易書便會去買些好看的首飾到她的房中來哄她,若是不和好,謝易書便會哄到她氣消了為止。
小時候她闖了禍,她害怕得躲在衣柜里一聲不響,是謝易書溫柔地抱住她,說不用害怕,然后到謝誠寧何洛梅的面前,說事情是他干的。
她躲在大樹后面,親眼看著父親用戒尺去打謝易書的手心,又罰他手持重物跪著,直至黃昏才肯讓他起來。
最后罰跪完,謝易書的膝蓋已經留下淤青了,可他看見她躲在樹后一雙惴惴不安的眼眸,還是會走過來,撫摸著她的頭。
“小墨兒定是害怕極了,以后可不能再打碎父親的陶瓷硯臺了?!?
幼時的晚風里,謝易墨依賴地去蹭了蹭他的掌心。
那個時候她是真的喜歡哥哥,若謝易書白天去族學了她就會哭個不停,等他散學回來她便收起鼻涕和眼淚,在謝易書的身后當個跟屁蟲。
曾幾何時,這些記憶已經變得久遠了。
她長成亭亭玉立的姑娘以后,她開始不聽謝易書的話,屢屢跟他作對,但謝易書每次都對她生不起來氣。
可是謝易書適才的眼神,讓她覺得有點心慌了……
潛意識里告訴她,如果她現在去拉住哥哥的袖子跟他說話,興許還來得及,還能補救……
謝易墨很想像小時候,去找謝易書說話。
可是。
謝易墨剛抬起的腳步,便被她的自尊心給拉了回來。
她才不要過去。
說到底,謝易書終究是她的胞兄。
她從沒想過會失去謝易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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