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遣了園夫去扶正救樹,可是從官署回來的男人還是不放心,到了府邸連官袍都沒換成,便面帶憂色去看了那棵梅樹。
有時大公子與上司同僚應酬,要喝好多的酒,時常喝到亥時才回來。當時大公子身居要職,家族身上的擔子也很重,書瑤有時也不知道男人是怎么能撐過去那段時光的。
那時候大公子實在撐不過去,才會去海棠院坐坐。
書瑤懷著復雜的心情,這才從海棠院出去。
這一路上,她都心思異常沉重,像壓了塊石頭在巨石。
大公子叫她將燕窩湯送去海棠院,也是讓她將表姑娘給“請”過來的意思。
可是,表姑娘說不過去了。
書瑤忽然不敢回去復命面對大公子。
她在路上走得越來越慢。
最后,她還是邁著沉重的步伐進了男人的屋子。
男人的書案上亮著一盞燈燭。
他的身影隱匿在夜色里,像座山巒。
男人的桌上擺放了一盤命丫鬟做的桃花酥,那是表姑娘喜歡吃的糕點。
謝凌不知等了多久。
許是感受到了滿屋氣氛的悄寂。
書瑤望著他落在地上的一抹影子,不敢抬頭。
“大公子,表姑娘說……她不過來了,叫奴婢將它帶給公子?!?
半晌都沒人回話。
書瑤將那幾張薄薄的紙放在了桌案上,便離開了,也將門掩上。
這個過程,從始至終,她都不敢去看謝凌的臉色。
有恍惚的一瞬間。
大公子的身影與夢境中那位中年首輔的影子重合了起來。
但唯一不變的是韜光養(yǎng)晦、靜水流深。
前世的謝大人掩飾得太好,太完美。
就連他死去,世人都沒有發(fā)現(xiàn)過他對那位皇后表妹的一絲情意。
書瑤不敢去想,這十年來的每一日,每一個秋冬春夏,男人都是怎么過來的。
……
喝完燕窩湯,阮凝玉便躺在了架子床上,很快入睡。
翌日來文廣堂,七皇子便送了樣東西過來。
阮凝玉見那托盤上蓋著紅布,于是問:“這是什么?”
馮公公當即掀開。
只見露出了一只三足芙蓉石熏爐,相當貴重,晶瑩剔透,發(fā)出細膩華貴的光澤,靠人的兩只掌便可輕易托起。
慕容深道:“這是父皇的御賜寶物之一,想著阮姐姐可能會喜歡,便將它拿來送給阮姐姐?!?
阮凝玉拿起來打量了一下。
她認得出來,這是好東西。
看了幾眼便放下了。
“我不能收?!?
“你在皇宮里需要生存,擁有的東西不比別人多,陛下賞你的,你便自己留著。”
她知道慕容深如今擁有的尚還不夠支持他立足,又如何能收他的東西。
她話一落,便見原本適才還笑盈盈的少年,轉眼眸子便烏沉下去,唇也抿成一條緊繃的直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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