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璟大口吃肉,他是餓壞了,盤子里的牛肉很快見了底,配著酒在深夜里絕對是一大享受,他并不是一個放縱口腹之欲的人,卻風(fēng)卷殘云。
蘇輕宛總覺得他心情不是特別好,又說不出來,她對陸璟的了解太少,又太過片面,其實摸不準(zhǔn)他的脾氣。
今晚他去呂太傅家,是為了殺呂太傅,皇上下了令,他是錦衣衛(wèi)不能抗命,若她不去呂家,沒有把太傅帶去宮門口勸說學(xué)子們,陸璟會不會真的殺了呂太傅。
呂太傅兩朝帝師,受人尊敬,桃李滿天下,深受天下學(xué)子的尊敬,陸璟就算不從文,也聽過呂太傅的事,當(dāng)年他不畏生死,到處為淮南王一脈奔走,領(lǐng)著學(xué)子們對抗陸首輔,是天下學(xué)子的英雄和榜樣,這么多年來一直有人為了淮南平反前仆后繼,都是因為太傅當(dāng)年種了星星之火。
太傅是受人尊敬的。
“你……”蘇輕宛想問,你真的會殺了他嗎?可她知道自己會過界,她還不知道陸璟的界線在哪兒,他不動聲色地幫了她,兩人都很有默契不再提起,她就不該魯莽,戳破了,誰都很尷尬,到時候更無法挽回了。
她按耐住心中的困惑,敬了陸璟一杯,“我敬你?!?
為了呂太傅一族。
她都要敬陸璟一杯。
陸璟端起酒杯,與她碰了碰,清脆的聲音傳出涼亭,陸璟的心情非常凝重,今日所發(fā)生的事顛覆許多人的認(rèn)知。
這個年,怕是不好過。
“郡主,宮門口的將士和學(xué)子們剛剛被疏散,馬上就是大朝會,朝中文武大臣會為了淮南平反一事吵翻天,今夜能平靜過去,實屬不易?!标懎Z簡意賅,“你和王爺也該適可而止。”
大朝會上若再提起此事,皇上必會發(fā)作。
蘇輕宛何嘗不知他的告誡,是要西南保存實力,避其鋒芒,不要與皇上對著干,與皇上對著干,著實沒什么好處,只會牽連許多人。
呂太傅就是很鮮明的例子,若不是蘇輕宛,今夜是呂太傅的死期。
“淮南王之女撞死在養(yǎng)心殿,消息傳遍天下,學(xué)子們就算被疏散,將士們被鎮(zhèn)壓,可論是無法被利劍所壓迫,真理也存于眾人心中,已不是我和父王能控制的。”蘇輕宛說,“陸大人,你是不是覺得淮南王之女撞死在大殿上,是我和父王指使的?!?
陸璟知道,這是皇上的計劃,從一開始他就知道,只是計劃失控了,棋子變成死棋,將了皇上一軍,他騎虎難下。
這枚棋子埋了這么多年,他追捕淮南死士數(shù)年,不曾動用,今日動了這棋子,皇上本想要一個必勝的局面,誰知道會鬧成這樣。
“我怎么想的,并不重要,重要的是皇上怎么想的,誰最想給淮南王平反,是你們西南王府,皇上很痛心,他覺得你們姓李,是皇族,在封地受盡百姓奉養(yǎng),你們的權(quán)勢,地位皆因你們姓李,為什么你們要維護一個外人,置他于如此難堪之境。”陸璟揣摩皇上的心思,可以說揣摩得非常好,“天下百姓群起而攻之,人人都說皇上是暴君,罵他為了一己私利,殘害忠良,他名聲喪盡,你們西南坐收漁翁之利?!?
蘇輕宛淡淡說,“我和父王從未如此想過,我們也想太太平平地過年?!?
她已懂得示弱,也知道借力打力,陸璟定會把她的話轉(zhuǎn)告給皇上,至少也要讓皇上知道他們的態(tài)度和立場。
陸璟看穿了蘇輕宛心中的想法,不免苦笑,如今示弱,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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