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教我的曲子,我學(xué)得如何了?”陸璟問。
“尚可。”蘇輕宛看著他隱約帶著期盼的眼神,也不掃興,給了正面的評價,“比起在西南時,好聽許多。”
“其實……我早就學(xué)好了?!标懎Z笑著說,“在西南時就學(xué)得很好?!?
“那你為何裝成那樣,好像初學(xué)者?!?
陸璟沉默著,為什么呢?或許是想吸引她的注意力吧,畢竟當時他眼傷嚴重,心情不好,怕自己一輩子都要活在黑暗中,身邊僅有一人,蘇輕宛又不是健康活潑的性子,也不會事無巨細地照顧著他。
可她就是他黑暗中,唯一的聲音,他抓住救命的浮木,想要這根浮木所有的注意力都在他身上,他故意裝成初學(xué)的模樣,聽著她數(shù)落他的聲音都覺得快樂,只要她在他觸手可及的地方,他失明那段時間對她非常強烈的依賴。
時時刻刻都想聽到她的聲音。
“希望你多和我說說話吧?!标懎Z說,“你偶爾忙自己的事,半天不說一句話,我失明,眼前一片黑暗,太安靜了……”
安靜到他只能聽到風聲,蟬鳴,他想要聽蘇輕宛的聲音,不管她說什么,所以她主動教他學(xué)笛子時,他假裝不會。
蘇輕宛倒沒想到他是裝的,只是詫異陸璟竟也有這么忐忑不安的時候,竟也有恐懼,她還以為陸璟是一個生死看淡的人。
畢竟他們落入懸崖后,他看起來也不像是恐懼的。
“你的眼睛,全好了吧?”蘇輕宛問。
“毒素早就清除了,只是會落下一些后遺癥?!?
至于是什么,陸璟沒細說,蘇輕宛也沒細問,她看陸璟在夜里視物清晰,應(yīng)該好得七七八八了,如此也挺好的。
蘇輕宛喝著酒,與陸璟一起吃著烤肉,看著亭子外的飛雪,心情很平靜。
午夜過后,雪下得越來越大,幸好亭子里擋了風,又有炭火,非常暖和。
陸璟又添了一塊炭火,“郡主……當年為何不辭而別?”
蘇輕宛心里一窒。
有些悶悶的疼。
離別太過突然,且沒有一點點征兆,陸璟一直想尋一個機會問她,為什么不辭而別,究竟發(fā)生什么事,連只片語都不曾留給他。
他們離別那天,天氣很好,蘇輕宛說她去集市上買東西,一個時辰就回來,要陸璟在家里等著,陸璟失明,一直都待在院子里不曾出過門。
蘇輕宛偶爾會去附近的集市帶回他們所需要的生活物質(zhì),柴米油鹽和肉菜等等,她每隔三天就要出去一趟。
陸璟也只當是尋常,那時他的眼傷漸漸好轉(zhuǎn),看東西雖有些模糊,卻已有希望,他還想著等蘇輕宛回來,把這好消息告訴她。
他從白天等待黑夜,說好的一個時辰回來,他等了足足四個時辰,不見人影,他慌了,急忙出門去找,他的眼睛在白日里視物模糊,好歹能看到光了。在黑夜里卻是什么都看不清楚,他拄著拐出門,僅憑著記憶往前走,蘇輕宛午膳后偶爾會帶他出門散步,都在院子周圍,從來走不遠,他一邊走一邊喊著蘇輕宛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