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郡主……我這半生碌碌無為,既做不成守城的賢明君主,也當(dāng)不了征戰(zhàn)沙場的英勇將軍,如今連出使和談,都被人當(dāng)成挑起戰(zhàn)火的棋子。
我只求死得有尊嚴(yán)一點,等我死后,把我一把火燒了。找一個有南風(fēng)的日子,將我的骨灰灑在蘭寧河,或許借著南風(fēng),我還能順著河水回到故土。”
蘇輕宛聽著,眼睛瞬間紅了。她與西林永瑄相識相交多年,兩人立場不同,既是敵人,卻又在相處中生出幾分朋友的情誼。此刻,她能真切地感受到西林永瑄的生命正一點點流逝,心中滿是疼痛與難過,一種兔死狐悲的酸澀之感在心底蔓延開來。
“好!”蘇輕宛強忍著淚水,堅定地說,“我答應(yīng)你!”
她心里明白,若將西林永瑄的尸體留在這戰(zhàn)場,他要么會被雙方的馬蹄踩踏成泥,要么會被帶回西林,成為某些人挑起戰(zhàn)火的棋子,而這,都是西林永瑄所不愿意看到的。
“多謝郡主!”西林永瑄氣息愈發(fā)微弱,思緒卻飄回到第一次見到蘇輕宛的時候。那時的蘇輕宛還年幼,臉上戴著西南大郡主的面具。
探子來報,說是西南來的郡主,到西林城做生意。西林永瑄當(dāng)時正坐在路邊的樹蔭下,看到街邊有一對父子在乞討,那父親見蘇輕宛路過,便哀求她施舍一頓飽飯。西林永瑄有個胞妹,與蘇輕宛年齡相仿,胞妹溫柔善良,他下意識地以為所有女孩子都和胞妹一樣,生活富足,看到這般可憐景象,定會善心大發(fā),施舍一頓飽飯,運氣好的話,或許還會給些銀子,讓這對父子能維持一段日子??商K輕宛卻冷冷開口:“我可以給你一錠銀子,你吃飽這一頓,下一頓呢?你手腳健全,身體康健,哪怕去碼頭當(dāng)苦力,也能養(yǎng)活自己和家人,為何要在路邊乞討?我的銀子,不會給無用之人。”
西林永瑄當(dāng)時便對這個與眾不同的女孩生了興趣,自那以后,蘇輕宛每次來西林,都是他負(fù)責(zé)對接。相處中,他漸漸喜歡上了蘇輕宛,可也清楚,兩人因立場不同,終究有緣無分?!翱ぶ鳌D闶率马樞??!?
西林永瑄說完這句話,眼前的景象開始模糊、渙散,漸漸失去了焦距,緊接著,徹底沒了氣息。
“郡主,我們該回城了,西林邊境不斷增兵,他們打過來了!”綠竹在一旁輕聲提醒道。
蘇輕宛緩緩點了點頭,目光看向晨風(fēng),晨風(fēng)心領(lǐng)神會,上前小心翼翼地抱起西林永瑄的尸體,翻身上馬。蘇輕宛神色冷峻,高聲下令:“給小寧將軍傳令,撤回城中,死守城門,點燃烽火,向中州求援!”
“是!”傳令兵領(lǐng)命,立刻揚鞭策馬,朝著小寧將軍所在的方向飛馳而去。就這樣,五萬西林邊境軍借著西林永瑄之死的由頭,再一次悍然對大宛發(fā)動了戰(zhàn)爭。
蘇輕宛站在城門,看著烏壓壓的西林軍,他們喊著為西林二皇子復(fù)仇的口號,席卷而來,西林永瑄的死就這么扣在淮南的頭上。
西林永瑄,還是成了挑起戰(zhàn)火的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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