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蘇輕宛帶著云知州前去與西林永瑄洽談商貿(mào)協(xié)定。其實在此之前,云知州與西林永瑄已經(jīng)進(jìn)行了多輪磋商,各項條款也都提前和蘇輕宛逐一商定過,因此這一趟,本應(yīng)不會出現(xiàn)什么意外狀況。
西林永瑄目光深邃,對局勢有著極為透徹的洞察。交談間,他忍不住向蘇輕宛拋出心中的疑問:“郡主,日后若淮南王不是您,那我們此刻簽訂的這份協(xié)議,是否依舊有效?”
蘇輕宛神色篤定,不假思索地回應(yīng)道:“只要是淮南王簽署的協(xié)議,淮南自然會認(rèn)賬!我會向攝政王討來一個印章,確保你與淮南所簽訂的每一條約,都具備十足效力。當(dāng)然,你也得全力以赴,爭取登上西林皇帝的寶座??!”
西林永瑄聽聞,嘴角上揚,露出一抹輕笑,舉起酒杯與蘇輕宛輕輕碰杯,辭間滿是期許:“借郡主吉!”
雙方最終談定了各項事宜,西林永瑄也即將率領(lǐng)使團(tuán)離開淮南城,返回西林。蘇輕宛特意精心設(shè)宴款待,以示誠意。此時的陸璟,人在王府之中,卻并未出席這場宴會。在淮南封地,蘇輕宛無疑是眾人矚目的焦點,她的光芒無人能及。陸璟深諳此道,為了不喧賓奪主,特意選擇了避開。
前庭之中,歌舞升平,絲竹之音不絕于耳,熱鬧非凡;而后院卻顯得格外靜謐。
陸璟獨自一人,坐在屋檐之上,手持酒壺,自斟自飲。他遠(yuǎn)遠(yuǎn)地眺望著前庭的熱鬧場景,只見蘇輕宛端坐在主位,從容不迫地款待著西林使團(tuán)眾人。雙方交談甚歡,氣氛融洽?;茨巷L(fēng)情的歌舞表演結(jié)束后,緊接著是精彩的劍舞。
西林使團(tuán)的成員們興致勃勃,紛紛下場,與舞劍的姑娘比試起來。那姑娘的劍術(shù)多是花架子,自然不是西林武士的對手。就在這時,張懷寧挺身而出,與西林將軍展開一場精彩過招。兩人你來我往,招式剛?cè)岵?,一時間,叫好聲此起彼伏,將宴會的氣氛推向了高潮。
陸璟望著眼前這一幕,心中不禁感慨,好一幅國泰民安的熱鬧畫卷啊!淮南與西林簽訂貿(mào)易協(xié)定之后,未來的發(fā)展前景一片光明。
假以時日,若給蘇輕宛數(shù)年時間去經(jīng)營,淮南必定能夠重現(xiàn)往日的輝煌。可倘若她執(zhí)意選擇成為淮南王,自己又該如何阻攔呢?想到此處,陸璟心中一陣煩悶,他拿起酒壺,猛地灌了一大口酒。邊境的酒,辛辣而清冽,順著喉嚨一路滾下,如同火燒一般直達(dá)腹部,只留下滿嘴的苦澀滋味。
他滿心渴望能與蘇輕宛長相廝守,卻不想自己對淮南局勢的考量,被她視為情愛背后隱藏的野心。蘇輕宛對他,固然有著幾分真情,可在她心中,淮南的分量顯然更重。他若一味強求……只怕最終兩人都會落得個兩敗俱傷的下場。
陸子玉啊陸子玉,倘若她真的堅決不愿嫁給京都之人,你當(dāng)真會不顧一切地強求嗎?陸璟又灌下一口酒,心中五味雜陳。他緩緩閉上雙眼,身體往后一躺,便睡在了屋脊之上。此時,滿天星光與皎潔月色相互輝映,一同灑落下來,星河璀璨,美不勝收。然而,他的心境卻如同這暗夜一般,暗淡無光,看不到絲毫希望。
在來淮南之前,周敬明曾勸過他:若郡主實在不愿,那就放手吧。畢竟曾經(jīng)的名分?jǐn)[在那兒,若強行逼迫,傳出去實在不好聽。這世間何處無芳草,何必非要在一棵樹上吊死呢?如今他身為攝政王,皇帝年幼,天下女子任他挑選,什么樣的佳人得不到呢?
可是,對陸璟而,蘇輕宛是獨一無二的存在??v使佳人萬千,卻沒有一人能與她相媲美。
陸璟也到了該啟程回京的時候了,他不能在淮南耽誤太久。西林永瑄將于后日離開淮南,而他則要比西林永瑄提前一天出發(fā)。他必須快馬加鞭趕回京城,離京的時間太久,便會失去對局勢的掌控,只會讓長公主有機可乘。在未來漫長的十余年里,直至皇上親政,他與長公主都將是針鋒相對的宿敵。
不知何時,斗舞已然結(jié)束,前廳的熱鬧氛圍也漸漸消散。小寧將軍等人簇?fù)碇髁钟垃u,將其送出門去。陸璟靜靜地閉上雙眼,在離開之前,他滿心期待能從蘇輕宛那里得到一個確切的答復(fù)。這一趟淮南之行,他實在不想空手而歸,哪怕只是……一個虛幻的希望,或是一份值得等待的承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