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璟臉色驟變,慌忙伸手捂住她的嘴,壓低聲音輕斥:“你瘋了!滿城皆是錦衣衛(wèi)的耳目,這種話,心里想想便罷,怎么能說出口?!?
蘇輕宛用力拍開他的手,喊道:“怕什么?我如今不過是一條爛命,他想要,拿去便是,我不在乎!”
陸璟看著她,沉聲說:“我在乎!”
蘇輕宛一怔,定定地看著他,心中悲苦翻涌。突然,她伸手捧住陸璟的臉,輕輕親了親,問道:“是不是無論發(fā)生什么事,你都會保護(hù)我?”
陸璟微怔,唇上的觸感輕飄飄的,像是春日里飄著的柳絮,輕輕地拂過他的唇,他能聞到酒氣,總算知道書中所說吐氣如蘭是何等的親密,他僅陪著蘇輕宛喝了幾杯酒,卻好像已醉在風(fēng)雪里,睡在軟香中。
哪怕,這樣柔情蜜意像是刀子,凌遲著他的皮肉。
“是,我定會護(hù)你周全?!?
蘇輕宛又問:“若我是亂臣賊子呢?你身為錦衣衛(wèi)副指揮使,皇上的利刃,難道也要與亂臣賊子攪合在一起?”
陸璟反問:“你是嗎?”
蘇輕宛沉默片刻,眼中閃過一絲決然:“我想當(dāng)一次亂臣賊子?;茨贤跣】ぶ髯菜涝陴B(yǎng)心殿,學(xué)子和將士們都為淮南鳴不平,可皇上卻捂住耳朵,殺人滅口,毫無反省之意。這樣的皇上,不值得我效忠。你要不要與我一起當(dāng)一次亂臣賊子?”
陸璟心中一震,忙道:“你醉了,莫要再說這些胡話?!?
蘇輕宛卻笑了,那笑容里滿是悲涼:“我沒醉,我比任何時候都清醒?!?
陸璟想帶蘇輕宛來紅袖樓喝酒賞曲能讓她心情好些,可幾杯酒過后,她的悲傷卻愈發(fā)濃烈,這讓陸璟心情凝重,滿心都是無力感,不知如何才能安撫她心底的傷痛。他看著醉意朦朧的蘇輕宛,心疼還來不及,又怎會舍得用那些手段套她的話。
今日早些時候,陸首輔找他商議京中局勢。陸首輔提及,皇上有意將西南王郡主許配給他,讓他務(wù)必獲取西南王和郡主的信任,以順利完成和談,平息這場“鬧劇”。聽到“鬧劇”二字,陸璟心中滿是嘲諷,在他們眼里,淮南王九族被滅竟只是一場可以隨意平息的鬧劇,何其荒謬!
陸璟心里清楚,和談之后,陸首輔定會對西南王和一眾武將下手,長公主的態(tài)度又曖昧不明,他預(yù)感這場風(fēng)波恐怕會愈演愈烈,難以收場。但此刻,看著懷中柔弱又悲傷的蘇輕宛,他又怎么忍心逼迫她。
這時,青云和青衣匆匆走來,輕聲提醒陸璟:“天色已晚,該回驛館了?!标懎Z輕輕點(diǎn)頭,俯身將蘇輕宛打橫抱起,小心翼翼地走向馬車。一路上,蘇輕宛安靜地靠在他懷里,酒氣和著她身上淡淡的香氣,縈繞在陸璟鼻尖。
馬車緩緩行駛在風(fēng)雪交加的街道上,車輪碾過積雪,發(fā)出“咯吱咯吱”的聲響。突然,拉車的馬一聲嘶鳴,前蹄高高揚(yáng)起,馬車猛地停住。陸璟心中一驚,迅速將蘇輕宛護(hù)在懷里,單手掀開轎簾,他警惕地看向四周。
只見十幾名黑衣人如鬼魅般現(xiàn)身,將馬車團(tuán)團(tuán)圍住,他們手中的刀鋒在風(fēng)雪中閃爍著冰冷的光,他們身形快如閃電,朝蘇輕宛的馬車砍了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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