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移步膳廳，婢女們早就擺好膳食，原本新婦敬茶后第一頓早膳，林氏極為重視，菜色琳瑯滿目，有粥，糕點，肉餅，油餅，各類面食。

眾人安靜用膳，林氏對蘇輕宛在外一年的事刨根究底地問，似是想要事無巨細(xì)都問清楚，蘇輕宛也有一套自己的說辭，包括怎么救了長公主，早就編好一段故事。落下山崖后被長公主所救，失了記憶，在長公主身邊伺候，在長公主遇襲時舍命相救，公主感恩，特意為她求了一道恩旨。

林氏又不動聲色地問起細(xì)節(jié)，蘇輕宛的故事早就背得滾瓜爛熟，倒也沒出錯，林氏若有所思，蘇輕宛卻想著殺她姐姐的人，僅是李雪櫻嗎？

林氏也在懷疑她的身份，否則不會問得如此詳細(xì)，她這么精明又一心攀附伯爵府的人，竟沒想著要去攀附長公主。

坐在蘇輕宛身邊的陸云姝把一碟煎蘆糕端過來，柔聲說，“嫂嫂，這一年在外您受苦了，瞧著也瘦了些，日后可要好好養(yǎng)養(yǎng)。”

蘇輕宛正琢磨著林氏是否參與謀害姐姐，順勢吃了眼前的蘆糕，林氏眼底掠過一抹寒意，陸云秀心直口快，“嫂嫂，你吃蘆糕只吃清蒸，不愛吃油煎的，在外一年竟也不挑了。”

蘆糕是蘆瓜切成絲加肉末裹在面粉里，或清蒸，或油煎，格外吃油，謝昭蘭是江南人，愛吃清蒸，早膳從不用油膩之物。蘇輕宛幼年被帶去西南，地處偏僻，口味偏重。不管這一年里她再怎么學(xué)謝昭蘭，姐妹兩人離別已有十余年，有些習(xí)慣和癖好，總會不經(jīng)意中暴露一二。

林氏暗罵女兒愚蠢，打草驚蛇。

蘇輕宛淡淡說，“長公主口味重，在她身邊的人也隨她的偏好。”

她又淡然地夾了一塊蘆糕，“人是會變的?！?

林氏已經(jīng)有疑，未必會信，蘇輕宛只能主動出招，“母親，昨日回梅蘭苑才發(fā)現(xiàn)，院內(nèi)幾乎被搬空了，這是怎么回事？”

陸家眾人臉色都有幾分尷尬，只有張氏一邊吃著一邊看戲。

林氏有幾分不自在，“你的葬禮后，母親想著梅蘭苑的東西也用不著，就把東西都給各院送了一些?！?

她又笑著說，“你看看院內(nèi)需要什么，同母親說一聲，母親給你置辦?！?

蘇輕宛沒想到人會無恥到這種地步，“母親，梳妝臺有四套頭面，是我出嫁時母親請最好的匠人做的，是我母親的一番心意，妝匣里的零碎首飾幾乎是滿的。零碎的首飾就當(dāng)是送給家里的妹妹，這四套整齊的頭面在哪位妹妹手上，就請還給我吧?！?

陸家?guī)孜还媚飩兠婷嫦嘤U，陸云棠聲音爽朗說，“嫂嫂，我可不曾聽過有什么整套頭面，當(dāng)初大伯母倒是送了幾支金銀首飾過來，說嫂嫂平日里素凈，也不愛打扮，留一些給我們當(dāng)念想?！?

陸云姝也說，“母親也給我送過幾支首飾，嫂嫂，回頭我親自送到梅蘭苑?！?

林氏和陸云秀臉上極不好看，陸家是京中的門閥世家，可陸少卿這一脈是旁支，早就沒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