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苑面積不小,中路有重華殿,東路有洪慶殿,西有寧福宮。
有一石橋名為飛虹橋,橋用白石建造,刻有龍、魚等動物,栩栩如生,橋下的河流已經(jīng)結(jié)了冰。
蘇晚晚站在飛虹橋上看著不遠處的寧福宮。
“娘親!”硯哥兒裹得嚴嚴實實,像顆小炮彈沖過來撲到蘇晚晚懷里。
娘親第一次接自己學,真是太高興了。
楊稹披著一襲銀灰色大氅走過來,氣質(zhì)清冷出眾,長身玉立,躬身行禮。
“用修見過皇后娘娘。”
蘇晚晚微笑:“有勞楊先生悉心教導(dǎo)硯哥兒,他最近每日回家都念叨著先生?!?
楊稹目光落在硯哥兒身上。
硯哥兒倚在蘇晚晚身邊,黑黢黢的大眼睛崇拜地看著他。
楊稹清冷內(nèi)斂的臉上不免浮上一抹微笑。
他其實并沒有多喜歡小孩子。
只是既然接了這個差事,也花了一番心思去研究如何給三歲孩童啟蒙。
所幸效果不錯。
蘇晚晚讓人奉上謝禮。
其中有一本薄薄的冊子。
“本宮聽聞一樁令人唏噓的故事,正想著如何潤色,讓茶樓酒肆津津樂道,廣為傳頌。”
“楊先生才高八斗,不知可愿助一臂之力?”
蘇晚晚淺笑著問道。
楊稹周身氣息冷了幾分,臉色也是一副拒人千里之外的疏離。
“娘娘明知,無論何事找用修,都不是好選擇?!?
蘇晚晚轉(zhuǎn)身看著遠處湛藍的天空,還有路邊堆積的殘雪,失笑道:“不,楊先生是最好選擇?!?
“只是,您若執(zhí)意迂腐拘泥,本宮也不強求,另找別人就是?!?
說著,讓宮人把冊子收回來。
楊稹額角跳了跳,感覺臉上火辣辣的。
說他迂腐拘泥。
他可不正是迂腐拘泥么?
名滿天下的楊大才子,居然勇氣和魄力連一個女人都不如。
他是閣老長子,論出身,論家世,并不比蘇晚晚差。
活得卻如此窩囊。
一朝被蛇咬便畏縮不前。
不過是一次被人構(gòu)陷,科舉失利。
從婚事開始湊合起,他好像突然失去了年輕人的那種銳氣,凡事不求發(fā)錯,只求中規(guī)中矩不得罪人。
感覺身上的枷鎖越來越沉重。
而眼前這個女人呢?
她好像什么都無所謂。
喪夫,奪爵,名聲被污。
每一件都足以讓閨閣女子以淚洗面、一蹶不振的大事,在她面前好像都不值得一提。
她還輕輕巧巧地嫁給了皇帝,成為后宮獨一無二的女人,正位中宮的皇后。
什么都打不倒她。
《桂湖曲》事件中,他們都是受害者。
她云淡風輕不以為意,他反倒束手束腳、瞻前顧后。
他還是個男人么?
楊稹內(nèi)心激蕩。
等蘇晚晚輕移蓮步要離開時,他終于開口:
“娘娘信任是用修之幸,在下愿效綿薄之力。”
蘇晚晚回眸,意味深長地笑了笑:
“此事若有疑難之處,也不必強求,先生告知一事便是?!?
楊稹明知她是在用激將法,卻還是深深吸了口氣,泰然接過宮人手里遞來的冊子。
翻看看了看,當場倒吸涼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