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人好好過日子,他會尊重她,愛護她,把她的孩子視若已出。
兩個人白首偕老。
而不是連手都沒牽過的假夫妻。
如果他回不來,她不必守寡,最好憑著他寫下的這封和離書盡快離開徐家,嫁妝全部帶走,不要被徐家人算計去。
蘇晚晚不禁想起那個身穿大紅喜服的徐鵬安,高大俊美,眼里有光。
洞房花燭夜時,她提出一年后與他和離,可以把一半的嫁妝送給他作為補償。
徐鵬安皺眉,眼里的光熄滅,取而代之的是掩飾不住的失望,沉默很久后給了她答復:“女子安身立命本就艱難,我是堂堂男兒,豈能要你的嫁妝。到時候和離我來提,省得兩家長輩刁難你?!?
縱然他娶她是另有所圖。
在他活著的時候,確實不曾為難過她,還為她考慮得周到細致。
畢竟成過親拜過堂,徐鵬安在她心里還是有不一樣的意義。
他信中最后的善意,還是溫暖了她。
如果徐鵬安沒有死,她是在蘇家支持下順利和離,還是繼續(xù)窩在徐家做她的世子夫人?
無論如何,她大概都不必遭受前一陣子的名聲詆毀和今天的修羅場面吧?
……
夏雪宜足足等了半個多時辰,才見到陸行簡。
他慢條斯理地走到主位坐下,掃視一圈,淡淡問:“太醫(yī)呢?”
夏雪宜盯著他的臉,見他表情自然,沒有任何愧疚和難堪,心里忍不住抽痛了一下。
她緊緊攥住手,臉上盡可能維持平靜,擠出一抹溫柔的笑容:“李總管說皇上沒什么大礙,臣妾讓太醫(yī)又回去了?!?
陸行簡平靜無波的目光落在夏雪宜臉上,情緒不明地說:“皇后倒是體貼?!?
夏雪宜臉色僵了一瞬,顫抖著唇,最后還是說:“方才母后身邊的大太監(jiān)溫梓過來囑咐臣妾悉心侍奉,臣妾受益匪淺?!?
張?zhí)笞屗欢ㄒ櫲缶?,不可把事情鬧大。
鬧大的后果就是讓皇上趁機給蘇晚晚名分,后宮多一個強有力的競爭對手。
不如先忍氣吞聲,日后再徐徐圖之。
陸行簡并不意外這個結果,深深地看了皇后一眼:“皇后跪安吧,日后不可再踏入東宮。”
夏雪宜臉色再也撐不下去,淚水漣漣:“皇帝表哥,您對我是有什么不滿嗎?”
“何出此?”
“臣妾是您的結發(fā)之妻,與您夫婦一體,皇上不肯住在乾清宮,臣妾過來看您都不可以嗎?”
她壓抑著哭聲,臉上的妝都被眼淚沖花了,看起來楚楚可憐,格外惹人憐惜。
陸行簡皺眉,臉上帶著兩分冷然。
夏雪宜索性跪到他面前,手扶上他的膝蓋哭得梨花帶雨。
“是雪宜不懂事,不該闖進去,表哥不要生雪宜的氣了好不好?”
“我只是太愛您了,受不了您身邊有別的女人……我一定改……”
蘇晚晚正好把起居室的門打開一條縫,把這一切看在眼里。
她實在沒想到,一場帝后撕破臉的大戲,最后演變成傾訴衷腸的溫馨場景。
陸行簡臉上慢慢浮現的不忍和憐惜,也盡數落入她眼中。
試問誰不愛這樣大度體貼又全心全意愛自已的正妻呢?
他們還是自幼相熟的表兄妹,多年真心相愛,豈會因為她就翻了臉。
她蘇晚晚不過是他一時興起時的玩物而已。
陸行簡聽到起居室那邊的動靜,抬眸看過來時,正與蘇晚晚四目相對。
蘇晚晚垂眸,只是緩緩關上起居室的門,把空間留給他們。
陸行簡看著門關上,目光慢慢低垂,落在夏雪宜身上,眼底浮上一抹淡淡的陰影。
蘇晚晚靜靜坐在輪椅上發(fā)呆。
不知過了多久,李總管帶著人進來,笑吟吟地說:“蘇姑娘,自今兒個起,您被調到東宮任職,掌管東宮印璽寶冊,住這邊就是,不必再回寧壽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