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德帝端坐在椅子上,氣勢雖不減,面容卻肉眼可見的蒼老了不少,眼底滿是倦色。
自從得知墨錦川墜崖尸骨無存的消息后,他這半月幾乎沒睡過一個安穩(wěn)覺,只要一閉上眼就是兒子的臉。
他問:“你們可知小五在夢中問朕什么?”
下首的安王恭敬道:“兒子不知?!?
宣德帝卻沒看他,只看向立于他身后臉色不佳的寧王。
寧王垂眸,輕咳了兩聲道:“五弟吉人自有天相,這么多年多少次生死關頭都闖過來了,此次也定不會有事。
還望父皇保重身體要緊?!?
站在二人對面的分別是左右兩位丞相,聽著二人的回答不免在心中搖了搖頭。
以他們對陛下的了解,這答案沒一個是他想聽。
果然,下一刻宣德帝立即沉了臉,抓起桌上的折子砸向二人。
雪花似的折子紛紛揚揚撒了一地。
兩位丞相連忙跪地,恭敬道:“皇上息怒,保重龍體要緊?!?
宣德帝冷哼一聲,反問道:“保重龍體有何用,多活幾年,好讓這些個孽障輪番來氣朕?”
兩相以頭搶地不敢應答。
自古以來,伴君如伴虎,更何況是皇家父子之間的家事。
他們可以公然寫折子彈劾二人,卻不能在宣德帝教訓之時插話,更不能提醒他該如何教兒子。
前者,是食君之祿為君分憂,盡職盡責。
而后者,便是蓄意謀反。
二人浸淫朝堂數(shù)年,早已練的滑不丟手,怎會給自己自找麻煩?
“父皇息怒?!毙值芏艘餐瑫r跪了下來。
安王道:“兒子以將府上能用之人都派了出去,定能找到五弟與永安郡主,將他二人平安帶回?!?
“永安?”宣德帝瞇了瞇眼睛,不由冷笑,“你不說朕倒是忘了,老二,你進來同永川侯走得挺近啊。”
安王聞,后背頓時驚出一身冷汗。
宣德帝的皇位本就是靠著爭搶得來的,最忌諱底下的人背著他弄權。
尤其是這兩年,他越發(fā)覺得身體不濟,疑心比之從前更甚。
任何人,都不能惦記他屁股底下這把椅子。
哪怕是他的親生兒子,亦不能例外。
安王忙磕了個頭,解釋道:“父皇明鑒,兒子這些時日與永川侯府往來,皆是為了三弟??!”
宣德帝陰沉著一張臉,“是嗎?”
安王脊背發(fā)寒,深知自己今日若不給出個滿意的答案,便會成為下一個被趕到封地的王爺。
他正欲開口,就聽寧王輕咳一聲道:“父皇容稟,二哥近日與永川侯交好,全是因永安郡主手中那一顆出自神醫(yī)谷的養(yǎng)心丸。”
短短一段話寧王歇了三四回,卻仍因氣力不繼白了臉,捂著胸口繼續(xù)道:“是兒子身體不爭氣?!?
宣德帝的臉色變了變,吩咐道:“你既身子不適,便早些回去歇著,小五的事用不著你費心?!?
再看向跪在地上的安王時,眼底的冷意化了些,“難為你記著老三的病,回吧,若有小五的消息立即來報?!?
“是,父皇?!?
安王從地上起身,忙去扶寧王,兄友弟恭的模樣看得宣德帝不免欣慰。
只是一想到仍無消息的墨錦川,那一絲欣慰,又瞬間被沖散的一干二凈。
待到無人處,安王松開了扶著寧王的手,感激道:“方才在父皇面前,多謝三弟替本王圓說?!?
寧王面帶不解道:“二哥此話何意,難道你與永川侯相交,是為了永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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