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為后宅中的婦人,她如何不知道,宋汐說請他們夫妻二人吃飯不過是場面話。
哪有人飯菜上桌了才遣人去請的?
看著滿桌比之家宴還要豐盛的菜品,周氏心中愈發(fā)不是滋味。
如今滿府上下一百多張嘴,全指望她一人吃飯,就連老太太院里中午也只送去了三菜一湯。
她過來之前,才剛被婆母扣上一個(gè)“苛待婆母”的惡名。
“大夫人。”竹枝送上一雙碗筷。
周氏回神,沖著宋汐笑了笑,面上帶著為難。
明白她的來意,宋汐看向竹枝,吩咐道:“去將我放在妝臺抽屜中的銀票取來?!?
“姑娘,這五百兩是夫人……”
宋汐皺眉打斷竹枝,不施粉黛的小臉上滿是怒色,“如今將軍府正是用錢用人之際,我身弱幫不上忙便算了,難道連這點(diǎn)錢都舍不得出?”
義正辭的模樣,看得人難免慚愧。
可是不知道為什么,周氏看在眼里,卻只覺得哪兒哪兒都透著一股子不對勁。
不等她深想,宋汐微紅著眼眶,愧疚道:“大嫂,當(dāng)日是我昏了頭,一心只想著完成將軍遺愿,好早早了卻了世間的紛擾隨他去了。
是我對不住你和婆母,你盡管打我罵我吧?!?
周氏臉色有點(diǎn)難看,已然品出味來。
將軍府如今過得這么難,可不就是拜她這個(gè)弟媳所賜嗎?
偌大的家產(chǎn)全讓她慷慨的給捐了,如今不過拿區(qū)區(qū)出五百兩銀子而已,竟做出這般深明大義的模樣。
宋汐捏著帕子擦了擦眼角,委屈地垂下眼簾,“都怪我太膽小怕事,殿前見了陛下只顧著兩股戰(zhàn)戰(zhàn),害怕的連頭都不敢抬,竟是連一句要緊的話都說不出來。
要不然,我是無論如何也不會(huì)眼睜睜看著,將軍以他全部的軍功求陛下賜婚于他和詩涵郡主?!?
“二叔瘋了吧!”周氏霍然起身,寬大的衣袖掃落了手邊的碗筷。
將軍府都快揭不開鍋了,林庭風(fēng)是犯了什么病,為了娶一個(gè)女人,同時(shí)得罪永川侯府和家還不夠,竟還鬧到了御前求賜婚。
他難道不怕圣上震怒,一氣之下砍了將軍府上下的腦袋?
宋汐小臉微白,想到了什么眼底似有懼色道:“大嫂聽我一句勸,你今日就當(dāng)什么都沒聽到,也從沒來過我這里。”
“你什么意思?把話說清楚?!敝苁夏樕吓馕聪?
他們一個(gè)不顧他人死活,偷偷變賣了府中莊鋪田地,盡數(shù)捐了出去,美名遠(yuǎn)揚(yáng)被京中各大世家稱贊不說,還獲封了郡主享有食邑。
另一個(gè)以軍功換得了皇上賜婚,既抱得美人歸,又攀上了靖國公府,可謂是春風(fēng)得意。
只有她,不僅要掏出自己的嫁妝補(bǔ)貼顧將軍府的爛攤子,還有伺候雖在病中,卻多的是力氣折騰她的婆母。
至于嘴上掛著孝道的夫君,除了晨起傍晚過去福壽堂走一遭外,一概不管。
見面說上兩句話,也是嫌棄她不夠賢惠體貼,無法哄得婆母的歡心。
這夫妻倆是故意的吧?
除了這一點(diǎn),周氏想不到其他可能。
宋汐看著她,輕咬下唇,一臉為難道:“大嫂你就別問了,此事知道的太多對你沒有好處。”
周氏徹底沉了臉,冷聲道:“你只管說,今日之事,傳不到第三個(gè)人的耳朵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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