壽安宮。
高顯與謝硯禮等人趕到壽安宮時,整座宮殿出奇地安靜。
宮門半掩,守門的宮人跪在地上,臉色發(fā)白。
謝硯禮走了進去。
踏入殿內(nèi)那一瞬,空氣中傳來一股極淡卻令人作嘔的血腥味,細(xì)細(xì)游絲般纏繞在鼻息之間。
他腳步未停,沿著昏暗的長廊直入內(nèi)殿。
內(nèi)殿正中,他看見了孟擇。
他身上沾滿了血,蹲坐在地,雙手垂落在膝間,血跡沿著指縫滴落。
聽到腳步聲,孟擇抬起頭。
他緩緩地看向謝硯禮,喉間滾動了一下。
“我全都想起來了?!?
謝硯禮整個人停在了原地。
這時,跟在后頭的高顯也走到殿內(nèi)。
聽到這句話時,一時沒明白。
想起來了?什么意思?
但緊接著,眉頭一皺,也聞到了那股濃重到令人頭皮發(fā)麻的血腥味。
他臉色倏地變了,猛地推開謝硯禮,大步?jīng)_入寢殿。
“母后——”
一聲嘶吼幾乎撕裂夜色。
榻上的人一身寢衣早已被鮮血染透,錦被已成一片暗紅。
白發(fā)沾著血污,頭側(cè)微偏,眼睛半睜著,似還殘留著死前的驚懼。
“母后?。?!”
高顯失控地?fù)溥^去,跪倒在榻前,雙手顫抖地去探太后的鼻息。
“來人!太醫(yī)!快傳太醫(yī)!!”
他像瘋了一樣大吼,眼中血絲密布,聲音都變了調(diào),“給朕將壽安宮封了??!”
殿外頓時亂作一團。
侍衛(wèi),內(nèi)監(jiān),宮人紛紛涌入,跪滿殿前,誰都不敢多。
高顯幾乎用盡了全身的氣力,才沒有在殿內(nèi)發(fā)瘋。
他轉(zhuǎn)過頭,緩緩看向那坐在血泊之中的孟擇,像是忽然察覺了什么。
“是你?!”
孟擇并未否認(rèn),只是靜靜看著他。
高顯眼睛通紅,失控地沖到孟擇面前,雙手死死掐住他的脖子,聲音嘶啞,幾近癲狂。
“是你!是你殺了母后!你這個瘋子!是你殺了她??!”
孟擇被他掐得脖頸泛白,氣息滯澀,卻沒有掙扎,任由他怒吼、狂抓。
他的臉上沒有驚懼,只剩下一種說不出的冷意和荒涼。
高顯近距離盯著他,情緒瀕臨崩潰。
忽然間,他怔住了。
他看著那張滿是血污的臉。
這輪廓,眉眼……
怎么會和謝硯禮這么像!
高顯的手微微一抖,聲音沙啞。
“你……你到底是誰?”
孟擇的喉頭一動,“我是謝硯禮的親生父親?!?
“同時……”他盯著高顯的雙眼,一字一句,“我是你的皇兄。”
“我叫,高祈淵。”
轟——
高顯的腦子里仿佛有什么東西炸開了。
他嘴唇顫抖,連手都松開了,呆呆地望著眼前這個男人。
高祈淵。
“不,不可能……”高顯喃喃,臉色煞白,連退了兩步,聲音帶著本能的排斥與驚懼。
“你不是死了嗎?你怎么會還活著呢?”
“你,你不是已經(jīng)死了二十多年了嗎!”
高顯仿佛被重錘狠狠擊中,整個人踉蹌兩步,
靠在柱子上,聲音空洞地呢喃著,“怎么會……怎么可能……”
“二十多年前,太后派了死士,設(shè)伏于山路,試圖殺了我們?!?
“那時候,念初已經(jīng)有孕?!?
孟擇垂下眼,指尖不自覺地微微蜷起。
“最后,我重傷墜崖,她在一個破舊的木板床上,產(chǎn)下了孩子。”
“之后,被人捅了十幾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