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面覆著色澤濃郁的高湯,入口軟嫩柔潤,葷而不膩,鮮香可口,味中有味。
蘇婳吃了一小碗,胃里舒服了很多,說:“沒想到加州這邊也有做得這么地道的佛跳墻?!?
顧謹堯如實道:“是顧北弦從國內帶過來的?!?
蘇婳不出聲了。
許久,她輕聲說:“你讓他回國吧,他這么做,只會害了我和我媽?!?
顧謹堯接了杯水遞給她,“你們倆感情那么好,一下子分開,換了誰都受不了,給他個接受的過程吧。”
蘇婳低嗯一聲。
又等了十多個小時,蘇佩蘭還是沒有蘇醒的跡象。
蘇婳心力交瘁,幾近崩潰。
顧謹堯看得心疼,“我派人在醫(yī)院對面的酒店,開了間房,你去睡一會兒吧,這里交給我。”
“不用,你去休息吧?!?
“我是男人,能熬,以前當兵時出任務,經常幾天幾夜不睡覺,習慣了?!?
蘇婳實在撐不住了,“也好,我去睡一會兒,回來換你?!?
她站起來,雙腿虛軟地往前走。
顧謹堯瞥到放在地上的鞋盒,喊道:“等等?!?
蘇婳回頭,微微詫異的目光看著他。
顧謹堯把鞋盒拆開,舉著鞋,“顧北弦?guī)湍阗I的鞋子,換上吧。”
那是一雙軟底的小羊皮鞋,面料柔軟舒適,淡淡的杏白色很柔和。
蘇婳心里酸酸痛痛,接過來在掌心捧了很久,才換上。
鞋子大小正合適,穿著很舒服。
她把踩得臟臟的拖鞋,扔進垃圾桶里。
顧謹堯找了兩個保鏢,護送她回酒店。
酒店就在路對面。
蘇婳步行走過去。
路燈影影綽綽,樹影婆娑,開始起風了。
蘇婳扣好扣子,越走越覺得不對勁,總感覺身后有人跟著。
她回頭,環(huán)視四周,終于在背光的暗處,捕捉到一抹頎長的身影。
男人個子高,腿又長,身形優(yōu)越到哪怕只是一個模糊的輪廓,也能被輕易認出來。
蘇婳裝沒看見,轉過身,繼續(xù)往前走。
男人跟著走。
蘇婳停下,男人跟著停下。
蘇婳回頭朝男人走過去。
男人急忙退到樹后,躲著,不讓她看到。
蘇婳默了默,抬起雙手捂著臉,微微垂著頭,裝作很痛苦的樣子。
沒多久,耳邊傳來腳步聲,男人聲音焦急,來摸她的額頭,“頭疼嗎?還是哪里不舒服?”
蘇婳沒出聲,把手從臉上拿開,靜默地望著他,眼圈微微泛紅。
顧北弦抬手想幫她擦眼淚,手快到觸到她的眼睛時,又抽回去,拿出紙巾幫她擦。
本來蘇婳沒有眼淚,被他一擦,眼淚就滑出來了。
他手忙腳亂地擦著,“你別哭,我這就走,是我不好,我不該糾纏你?!?
蘇婳眼淚流得更兇了。
顧北弦擦不過來了,干脆把她抱進懷里,“我派人和當地警方聯(lián)手調查了,你給我一點時間,我會找出傷害岳母的兇手?!?
蘇婳安靜了一會兒,輕輕推開他,硬著心腸說:“你回國吧,回去吧,你離開,我們大家都安全了。”
說完,她轉過身,絕然地往前走。
越走越快。
再也沒回頭。
生怕一回頭,又忍不住了。
顧北弦站在原地,看著她漸漸消失的背影,久久都沒動,靜默得像山頂的一株孤松。
蒼白的路燈燈光灑在他身上。
看起來那么孤單,煢煢孑立。
一周后。
醫(yī)院icu病房前。
顧謹堯把手機調到視頻頁面,遞給蘇婳。
蘇婳接過來,輕輕點開。
視頻里是一則交通事故的新聞。
拿著話筒的記者對著鏡頭用標準的普通話播報:“本臺消息,濱江路北段剛剛發(fā)生一起車禍,車子行駛中突然失控,撞上路邊護欄……”
鏡頭一轉,對準那輛車。
加長豪車車頭被撞扁,玻璃支離破碎,從車子后座上被搬下來一個人。
那人穿深灰色正裝打領帶,原本威嚴的面孔浮腫走形,滿臉是血,身上也是,頭發(fā)花白。
化成灰,蘇婳也認得。
那是顧傲霆!
蘇婳驚詫,握著手機的手微微顫抖,半晌才說出話來,“他怎么,他,他……”
她語無倫次,心情復雜至極。
顧謹堯表情平靜,很平淡的語氣說:“從小就想做的事,現(xiàn)在終于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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