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紀大的人,肌肉和器官都老化了,總是這兒疼那兒疼。
墨鶴按了一會兒。
老夫人說:“鶴鶴,你名下的公司已經(jīng)賣了,房子商鋪股票什么的也都賣了,你手里應(yīng)該有不少錢,抽空去買套房子吧,不能老住在北弦家。你以后要結(jié)婚生孩子的,總住在他家里不方便。”
墨鶴輕輕捏著她的肩膀,“我要陪小逸風長大,以后再說吧。”
“那我去附近買套,我搬走。你住在這里就罷了,我一個老太婆還成天在這里叨擾人家。”
墨鶴道:“你不能搬,我不放心你?!?
正說著,蘇婳端了燕窩進來,恰好聽到了。
把燕窩放到老夫人的床頭柜上。
蘇婳笑,“外婆,方便的,很方便。家有一老,如有一寶,我和北弦就喜歡大家熱熱鬧鬧地住在一起。可惜我爸媽、公婆和我養(yǎng)母,都不肯過來住,尤其我養(yǎng)母,到處去旅游,成天不著家。有您在家里住著,可以幫我們坐鎮(zhèn),我和北弦、墨鶴出門在外也安心?!?
老夫人心里暖乎乎的。
墨鶴這是遇到了好人家。
有這么一家人幫襯著他,哪天她去了,也放心了。
蘇婳道:“外婆,燕窩記得喝,我出去了?!?
“好好?!?
老夫人泡完腳。
墨鶴幫她擦干凈腳上的水,去洗了手,回來拉了被子給她蓋好。
老夫人望著墨鶴,“最近相親相得怎么樣了?”
墨鶴端了燕窩喂她,清亮好看的眸子里閃過一絲愧疚,“還沒遇到合適的,再相相看吧。如果不喜歡,還娶人家,對女方也不負責?!?
“說得對,不著急。”
吃完燕窩,老夫人躺下,沒多久就睡著了。
墨鶴將窗簾拉好,回來坐在床邊,靜靜凝視她的面龐。
外婆雖老,但仔細看,眉眼間還是能看出幾分母親的模樣。
墨鶴輕輕握住她枯瘦的手,遞到唇邊,心里有個空空涼涼的洞,怎么都填不滿。
一想起雙亡的父母,就漏風似的痛。
很擔心外婆哪天也會突然離開自己。
這可是他在世上唯一有血親的親人。
從此以后,墨鶴只要在家住,都會半夜悄悄走進外婆的臥室,去試探她的呼吸,以防不測。
這一試,就試了整整十二年。
十二年后。
冬天的一個深夜。
墨鶴像往常一樣,悄悄走進外婆的臥室。
他伸出右手探到她的鼻孔下,卻沒感覺到呼吸。
墨鶴渾身一寒,以為出錯了,又試。
還是沒有。
外婆呼吸停止了!
墨鶴慌了!
忙去試她的頸動脈,可是脈搏不跳,脖子是涼的!
墨鶴心突突地跳!
他手忙腳亂地打開燈,掀開被子,趴到她的胸口,去聽她的心跳。
可他聽不到她的心跳聲!
怎么都聽不到!
慌亂中,他去抓她的手。
她枯皺的手是硬的,比脖子還涼!
墨鶴頓時像泄了氣的皮球,踉蹌后退半步。
外婆去世有一會兒了。
反應(yīng)過來后,墨鶴慌忙返回自己的房間,翻箱倒柜,找出各種藥瓶,回來往外婆嘴里塞,塞老山參片,塞安宮牛黃丸,塞救命丹等。
這些都是師父以前送他的,說關(guān)鍵時刻能吊命。
可惜外婆牙關(guān)緊咬,藥塞都塞不進去。
硬塞進去了,拿水灌,卻怎么都下不了肚。
一切都于事無補。
再也回天乏力!
無力的悲愴漸漸彌漫全身,墨鶴難過得不能自已。
外婆像師父那樣悄無聲息地去世了。
這世上和他唯一有血親的人,也離開了他。
從此以后,他徹徹底底地成為一個真正的孤兒。
墨鶴扔掉藥丸,滿臉悲痛,無聲地喊:“外婆,外婆,外婆啊,外婆!”
他用力搖晃她,溺水般的憋悶感,潮水一般漫上心臟。
心太痛了,痛得和手一起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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