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云海心情頗為激動。
那田埂上拉犁的身影,那黝黑的皮膚,那揮灑的汗水,那股子扎根泥土又仿佛能頂破天的氣息,都讓他血脈賁張,一種源自靈魂深處的悸動無法抑制。
就是他!
錯不了!
老祖宗!
“我去耕田了!”
“啊……哎?。俊?
“等會兒!”
然而唐元朗和龍衛(wèi)海還沒來得及阻止,付云海已經(jīng)動作利落地彎下腰,唰唰幾下就把自己的褲腿高高捋起,露出了結(jié)實的小腿。
腳下發(fā)力,整個人如同離弦之箭,帶著一股迫不及待的沖勁,直接朝著田埂上的付大方奔了過去。
松軟的田埂泥土在他腳下微微下陷,留下一個個清晰的腳印。
正在水田里埋頭苦干,拉著沉重木犁奮力向前的付大方,忽然感覺有人靠近。
他微微偏過頭,汗水順著額角流下,劃過黝黑的面頰。
一個陌生少年,帶著滿臉難以喻的熱情,正飛快地向自己跑來。
付大方動作一頓,眼中閃過一絲疑惑,停下了腳步,喘了口氣,聲音帶著勞作后的沙啞。
“閣下有何貴干?”
付云海跑到近前,咧嘴一笑,露出兩排整齊的白牙,眼神亮得驚人。
“沒啥事!”
“我跟你一塊干活??!”
他拍了拍自己的胸脯,語氣充滿了自信。
“我犁田可厲害了!”
付大方聞,上下打量了一下付云海。
眼前這少年看著年紀(jì)不大,身上卻有種說不出的利落勁,不像是一般農(nóng)家子弟,倒像是……習(xí)武之人?
而且,這主動要來幫忙犁田的架勢,也著實有些奇怪。
付大方眼中疑惑更深,但還是帶著幾分淳樸的試探。
“是么?”
他松開肩上的犁套,準(zhǔn)備將手中的木犁遞給付云海。
“那你來試試?”
付云海連忙擺手,阻止了付大方的動作。
“不必!”
他的眼神里閃爍著一種躍躍欲試的光芒,帶著點小小的得意。
“我有一種自創(chuàng)的犁田方式!比這個快多了!”
話音未落,就見付云海深吸一口氣,腰身一擰,雙腿猛地向上一蹬!
整個人以一個極其標(biāo)準(zhǔn)的倒立姿勢穩(wěn)穩(wěn)立在田埂邊緣,雙手撐地。
緊接著,他兩條腿在空中并攏繃直,如同標(biāo)槍一般。
下一刻,他雙腳腳掌猛地向下,如同堅硬的犁頭,狠狠地杵進了濕潤的泥土之中!
噗嗤一聲,泥土被翻開。
隨即,他撐在地上的兩只手如同靈活的爬蟲,在凹凸不平的田埂之間飛快地交替移動,帶動著倒立的身體和插在土里的雙腳,沿著田壟高速穿梭前進!
泥水四濺,留下兩道整齊的翻耕痕跡。
速度之快,效率之高,看得旁邊的付大方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了,嘴巴微張,一時竟忘了合攏。
這……這是什么操作?。?
用腳犁地???
還這么快???
付云海一口氣犁出老長一段距離,這才一個漂亮的翻身,穩(wěn)穩(wěn)落地。
他抹了把額頭上并不存在的汗珠,興沖沖地繞回到付大方跟前。
“怎么樣?”
“是不是更高效?”
“而且這樣還不費工具!省錢!”
付大方看著那兩道被付云海雙腳犁出來的,異常平整的田壟,又看了看自己旁邊那笨重的木犁,眼神中充滿了震驚與不可思議。
他用力地點了點頭,語氣帶著難以置信的贊嘆。
“確實是如此……”
這效率,簡直比他用犁快上好幾倍!
而且看樣子,似乎還不怎么費力氣!
“你想不想學(xué)?”
“我教你?。 ?
“很好學(xué)的!包教包會!”
付大方此刻的好奇心已經(jīng)被完全勾了起來。
這種新奇又高效的犁地方法,簡直聞所未聞!
他幾乎沒有任何猶豫,連忙點頭,眼神中充滿了渴望。
“可以!”
“試試!”
于是,在不遠處唐元朗和龍衛(wèi)海目瞪口呆的注視下。
這位晏州城里小有名氣的武王付大方,毫不猶豫地將肩上沉重的犁耙往旁邊一扔。
木犁砸在田埂上,濺起幾點泥星。
然后,他有樣學(xué)樣地跟著付云海,開始笨拙地嘗試用雙手撐地,雙腳朝天……學(xué)習(xí)起了那詭異而高效的爬行犁地法。
唐元朗嘴角不受控制地抽搐了幾下,扭頭看向龍衛(wèi)海,眼神復(fù)雜。
龍衛(wèi)海更是整個人都懵了,看看那邊正撅著屁股努力倒立的付大方,腦子里嗡嗡作響!
不是???
海哥!
你大老遠跑來晏州不是說要找你老祖宗交流修煉心法,認祖歸宗的嗎???
怎么一見面,心法沒交流,先把你自家祖?zhèn)鞯睦绲厥炙嚱o帶歪了???
這畫風(fēng)不對??!
然而,田里的兩人似乎完全沒有感受到旁觀者的凌亂。
付云海教得認真,付大方學(xué)得也快。
畢竟是武王底子,身體掌控能力遠超常人。
沒過多久,付大方也掌握了倒立爬行犁地的訣竅,雖然姿勢還略顯生澀,但速度已經(jīng)相當(dāng)可觀。
于是,水田里出現(xiàn)了奇特的一幕。
兩個身影,都以倒立的姿態(tài),雙手在泥濘中飛快爬行,雙腳如同犁鏵般翻動著土壤。
兩人犁田犁得不亦樂乎,甚至還時不時交流幾句姿勢要領(lǐng),偶爾發(fā)出一兩聲暢快的笑聲。
效率驚人。
原本需要大半天才能犁完的好幾畝水田,在兩人這別開生面的合作下,很快就全部翻耕完畢。
直到最后一壟田犁完,兩人才同時收工,從倒立狀態(tài)翻身站起。
身上沾滿了泥點,臉上卻都洋溢著酣暢淋漓的笑容。
他們有說有笑地走到田埂旁那棵大樹下,挨著那間簡陋的茅草屋坐下。
付大方從屋里拿出粗陶茶壺和兩個大碗,倒上涼茶,又摸出幾個硬邦邦的大餅,遞給付云海一個。
兩人就著涼茶,大口啃著餅,氣息都帶著勞作后的舒暢。
付云海喝了口茶,看著眼前綠油油的稻田和遠處連綿的山巒,長舒一口氣,由衷地感慨道。
“唉!還是干農(nóng)活讓人心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