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好凌晨。
天黑的像是凝在一起的墨,不下一點亮,很濃稠。
村口黑漆漆一片,只有幕布后邊的幾盞羊油燈,散發(fā)著微弱的燈。
越是黑,皮影戲越是好。
大幕前擺著那口棺材,棺材后則是周家村的村民,這整整一天,他們都要唱上一出皮影戲,生怕分錢分不到。
再往后,就是我和三胖子,還有劉二妮。
我扭頭朝村里看了眼。
黑漆漆地不遠處,拴著三胖子的老驢,老驢后邊不遠處,是那三個舉止奇怪,要去鎮(zhèn)子上的人。
只不過,現(xiàn)在我什么都看不見了,羊尾油燈的光根本照不過去。
夜風涼哎,月昏黃。
誰家書生獨彷徨哎。
最先開口的是伶俐的女聲,大幕上緊接著出現(xiàn)了一個撐著油紙傘的小人,尖下巴,看得清是個女的。
手里撐著一把油紙傘,踮著腳,一跳一跳地在大幕上前行。
這女聲的腔調再起,本就尖銳的嗓子,在夜里格外炸耳。
相公哎。女聲兒變得凄婉哀怨,聽者猶憐。
大幕上的女人丟掉傘,撲在地上。
我這繡鞋兒,濕了青石巷子哎。
女聲突然變得急促,濕了鞋子,人家的腳涼哎,借你的手暖一暖。
聲音戛然而止,大幕上添了一個書生模樣的紙片影人。
你莫要急,莫要慌。
男生清脆,我聽得出這聲音是虎子。
這唱的是哪一出
村子里有個愛聽皮影戲的老頭兒,哪個村子請了周家村,他都要去湊湊熱鬧,回來之后就在村口和小孩吹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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