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上背著人!
那老太太背對著我,身子像是腐朽的老樹一樣,簡單活動下都有些困難。
我捏緊了拳頭,緊緊地盯著老太太的一舉一動。
這一看,胡壯的脖子上,臉上,露出的胳膊上,全是黑乎乎的手印子。
手印還不是五個指頭,而是四個,少的正好是無名指。
老太太少的那一根!
除了胡壯,胡大姐,胡三妹,兩人的身上也都是密密麻麻的手印子。
全都是老太太抓的。
我本能地想往后面退幾步,這一動彈,感覺腳下有些發(fā)粘。
低頭一看,進門時在鞋底撒上的干香灰,不知道啥時候變成泥了。
我知道,這是鋪在地上的死氣和怨氣太重了。
哎。
這時我前方傳來了重重的嘆息聲。
隨著嘆息聲響起的還有嘎嘣嘎嘣的聲音。
胡壯背對著我,脖子正在以一種極其緩慢的速度往回轉(zhuǎn)!
而那一聲嘆息,明顯是老太太發(fā)出的。
哎,不孝啊。
我趕忙掏出裝香灰的罐子,不管三七二十一,從頭撒到腳。
左手藏在背后,死死拽著房門,只要有一絲絲松動,馬上就跑,不帶猶豫的。
我從小到大哪見過這場面啊。
練再大的膽子,真碰上了,腿肚子也轉(zhuǎn)筋。
與此同時,我腦子里一直在想,帶來的家伙什兒,還有啥是用得上的。
嘎吱......
嘎吱......
胡壯轉(zhuǎn)過身來了,陰著臉,眼睛緊閉,騎在他脖子上的老太太活動了下手腕。
小娃娃,你說老婆子我上哪里去說理。
胡壯張開口發(fā)出沙啞的聲音,充滿了怨毒。
老太太在借著胡壯的身體說話。
我一聲不吭,后背死死抵住木門,眼珠子緊緊盯著前方。
老頭子死得早,我一個人把他們仨拉扯大,年輕的時候累死累活,少跟手指頭也不敢停下,總算把幾個人給養(yǎng)大了。
結(jié)果到頭來,因為我老了,沒法下地干活了,他們要餓死我??!
胡壯的聲音更加嘶啞,幾乎是吼了出來。
老婆子我不肯合眼,挺了兩天,我親兒子,從小養(yǎng)到大的親兒子,拿枕頭把我悶死了??!
其實老太太不說,我也能猜個大概。
這老胡家都窮得叮當響了,還舍得花錢找人來畫尸,明顯是為了心安理得。
老太太平時住這環(huán)境,一看就沒少受虐
待。
奶奶,你說的我都知道,你們家三個孩子真不是東西!
一個比一個畜生,不怪你,你要報復他們我理解,隨便你!
于情于理,這老太太怎么對他這幾個不孝兒女都不過分。
更何況,這節(jié)骨眼兒,我哪敢說一個不字啊。
小娃娃,你這么說,看來你是有孝心的,瞅你心跳的那么快,我老婆子雖然讀書少,但是明事理,這件事和你沒關系。
沒關系
你放屁的沒關系!
我藏在背后的手可是一直拽著木門呢,一點松動的跡象都沒有。
真沒關系你倒是放我走啊。
我腦子里一邊回想著我爺爺和我說過的話,一邊開口試探這老太太的想法。
老奶奶,要我說,你這樣懲罰他們都輕了,不孝順這種事,就得萬人唾棄,你放我走,我嗓門大,保證明天村東頭到村西頭全知道。
你就放心給他們仨帶走,死了沒人給他們下葬,你看和你心意不
吱嘎。
吱嘎。
被老太太附身的胡壯不說話了,開始緩緩朝我這邊走了過來。
我知道我今天是走不了了,這老太太怨氣實在是太大了,我拿錢幫她的子女辦事,估計也沒打算放過我。
我伸手在帶來的箱子里瘋狂摸索。
沒用!
沒用!
還是沒用!
我的視線一直注視著緩緩走過來的胡壯,一股子死味兒離我越來越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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