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卿落:“可能……不會吧?”
“不可否認的是,宗政朗日變成如今這副模樣,秦王和祖力亞才是罪魁禍首?!?
“只是可惜,這祖力亞當初在大梁落到咱們手中時也不敢吐露半分曾對母妃做過的事,所以才讓她死得那么便宜。”
“現在秦王和宗政無邪都死了。咱們,也算是給母妃復了仇,對不對?”
段容時死死捏著拳頭。
一雙手,青筋全都高高凸起。
猛地,他許是無法再強壓心頭的憤怒,抬手一拳重重錘在石墻壁上。
左手瞬間變得血淋淋的。
“可我還是很恨!”
“恨他當年的私欲,將母妃害成這幅樣子!”
“但倘若不是他當年救了母妃,母妃也必定早就被祖力亞和秦王給折磨成了瘋子?!?
“他也不會被兩種蠱毒折磨成如今這副面目全非的殘暴昏君?!?
這是段容時知道真相后也無法否認的事實。
“祖力亞和秦王,這二人都該被挫骨揚灰!”
說起這二人,段容時眼里的恨意已瞬間騰起著了火,熊熊燃燒著成了滔天巨浪。
盯著無盡黑暗,仿佛都能吞噬化作自己心底的心魔。
就在這時,李卿落伸出手來,溫柔地握住段容時已經淌血的左手。
“阿時,過去發(fā)生的事情,咱們無法改變,更無法重來?!?
“我知道,你寧愿這世上沒有你,也想母妃能安穩(wěn)地過完一生?!?
“可若沒有你,這世上的李卿落,也早就死了?!?
“沒有你,便沒有我的姻緣星。我又該為誰回來?”
“母妃如今也已經放下了前塵往事,她在冥界過得不比在人世開心嗎?”
“沒有哥哥,沒有負心漢,沒有滿宮對她的算計?!?
“你想開些?!?
“一切從心就好?!?
“那宗政朗日千般萬般對不起母妃,但有一樣同你是一樣的。他十分地愛母妃。”
“這世上的男子,除了你,就只有他會為了母妃毫不猶豫舍棄自己的性命了?!?
“當年他引蠱毒,放心頭血,難道不知自己一個君王這么做,將來會對大楚造成什么后果嗎?”
“但他還是這么做了?!?
“他對大楚子民無情無義,辜負了他們??蓪δ赣H,卻算不得辜負啊?!?
“后來不為母妃復仇討回公道,也是因為蠱蟲影響了他的緣故?!?
“當然,我說這些不是為了讓你放過他?!?
“將他放回南安,誰也不知他會不受控制地再殺了那些無辜的人。”
“但我也不想你做讓自己后悔為難的事?!?
段容時聽她靜靜說著。
說完后,他已經緊緊將她抱在懷中。
“落兒,還好有你?!?
“有你為我排憂解難,有你讓我不悔此生?!?
李卿落心疼地捧著他的臉,抬起頭來:“阿時,這件事,興許還有別的法子?!?
很快,李卿落就帶著段容時再次返回了墓室。
楚帝許是因為失血過多,這幾日又只吃過一頓飯,所以等他們回來時他已經徹底沒了意識地昏厥了過去。
李卿落和段容時對視了一樣,二人一起走上前去。
等楚帝再次醒來時,周遭一切安靜祥和得像是還在夢中。
古樸的床帳。
簡單平素的室內裝飾。
一間只比冷宮好上那么一些的房間。
窗外撲來一只鳥。
嘰嘰喳喳叫個不停,打擾了這片清凈,卻難得的并不讓楚帝覺得煩躁。
聽了好一會兒,楚帝才啞然開口。
“來人……”
“水……”
有人推門進來。
很快,水杯遞到他嘴邊。
楚帝趕緊仰起頭來湊近水杯。
然而,那水杯太小,只一口就吮了個干凈。
他的喉間還是撕裂般的干痛,于是不由怒道:“混帳——便不能拿個大些的碗來嗎?”
他眼中盛滿戾氣,轉頭瞪向給自己喂水之人,已經有了殺氣。
但卻又在看清眼前之人是誰后,身上殺意怒氣瞬間都退了干干凈凈!
“容時?”
楚帝眼里盛滿了歡喜。
他的臉仿佛都跟著明亮了許多。
哪里還有從前那副動輒殺人,隨時暴怒,雙眼猩紅似鬼的樣子?
此刻的他,普通祥和的就像一個尋常的中年男子。
段容時并未應聲。
只是沉默地轉身,還真去取了一個大碗過來。
楚帝很激動。
等段容時親自給他又喂了兩大碗水后,他才敢開口問道:“朕不是在做夢吧?”
“就算容時你在茶水中下了砒霜,舅舅喝得也無怨無悔?!?
段容時:“我要殺你,何須等到此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