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多人的送親隊,只剩下了自己和崔七郎,作為公主的南屏心里又何嘗好受?
她抬手擦掉眼淚,轉(zhuǎn)頭看向李卿落:“落兒姐姐,我……還是打算繼續(xù)前往哈拉城,走完這趟和親之路?!?
李卿落:“為何?”
“南屏,你可要想清楚!既然我都已經(jīng)救出你了,你便可以重新選擇自己的人生。”
“如果你是擔(dān)心崔七郎的緣故,我可以替你解決?!?
南屏苦笑著搖頭。
“我逃了,又能怎樣?”
“他們一定還會再送一個別的公主過來。”
“不是我,也會是別的姐妹?!?
“落兒姐姐,你能來看我一趟,我已經(jīng)很滿足了,也很感動了?!?
“這世上到底還有對我真心之人,便是走這一趟真的丟了性命又有何憾?”
“而我生是大梁的貴女,從前是郡主,如今被封了公主,身體里流淌的始終是皇家的血脈?!?
“我既然食了俸祿,享了尊榮,就該擔(dān)起自己身為皇室之女的責(zé)任?!?
“我逃了,對不起那一百多個為我送親之人的冤魂,也對不起大梁?!?
“若是我此去哈拉城,能夠用我的行打動皇庭,能讓他們暫時打消進(jìn)犯大梁的步伐,也是值了?!?
“落兒姐姐,這是我自己選的路,我不怕的?!?
李卿落扭頭憤怒地看向崔七郎。
“你呢?”
“你是如何作想的?”
“難道你真要將她再羊入虎口的送去皇庭不成???”
“只要你告訴天下她已經(jīng)死在了鷹城,只要你回大梁告訴大梁皇朝就算送十個公主過來,西域也絕不會熄滅進(jìn)犯中原的野心,這一切都是必然的結(jié)果,此事難道不算迎刃而解嗎?”
“崔七郎,回答我!”
崔七郎沒什么表情。
像是風(fēng)沙已經(jīng)徹底糊住了他的臉,他木然得像是一個無情的傀儡。
他拱手回道:“瑤光縣主,和親是公主的使命,而護(hù)送公主前去哈拉城也是在下的使命?!?
“還請您能為大梁社稷,還有大梁的百姓著想?!?
“不要讓大梁,輕易陷入戰(zhàn)火之中?!?
李卿落盯著他,憤怒逐漸平息,取而代之的是聲聲冷笑。
“戰(zhàn)火?所以,讓大梁江山和百姓會受戰(zhàn)火苦難的人,是本縣主和南屏這個公主了?”
“若是我們自私一點,我們便是千古罪人?”
“崔七郎,你可真是好樣的?!?
“可以親手把南屏推入萬劫不復(fù)之地,只為了你道貌岸然的虛偽公義。”
“兩國的和平若是系在一個女子身上,那弱勢討好的這一國,和斷了脊骨害怕再上戰(zhàn)場的戰(zhàn)士而不得不將兒女推出去送給敵人磋磨的畜生又有何區(qū)別?”
“和平之下的締結(jié),算是兩國友誼的交好?!?
“而南屏不過是大梁推出來討好西域的棋子!難道你們連這都看不清楚嗎?”
“沒有脊梁的山河,何以告千秋?”
“大梁,已經(jīng)走向滅亡之地。”
崔七郎:“瑤光縣主慎!”
“看在您救了在下和公主一命的份兒上,對您今日的荒唐狂悖之,在下可以當(dāng)做從未聽過?!?
“甚至在下在西域也從未見過您?!?
“不過就此,我們也該大路朝天,各走一邊了。”
“瑤光縣主,后會無期?!?
說完崔七郎就向南屏點了點頭,然后調(diào)轉(zhuǎn)了方向,率先離開。
南屏雖然對李卿落的話有所動容,但顯然還是并未改變自己的主意。
她笑著對李卿落說:“落兒姐姐,我知道你還有別的要緊事去做,所以就別再管我了?!?
“南屏,還有自己的路要走?!?
“我們就此……告別了?!?
“咱們以后,有緣再見?!?
說完南屏也迅速調(diào)轉(zhuǎn)了馬頭,然后朝著崔七郎的方向追了上去。
雀兒和鄭嬤嬤都很著急地望著南屏的方向,急切問道:“姑娘,就這么讓公主走了?”
“要不咱們把她綁了,再把那崔七郎一不做二不休的給弄死,這事兒不就沒人知道了嗎?”
“姑娘您快決斷吧,事不宜遲,奴婢這就讓殺三前去——”
李卿落抬手阻止了雀兒。
“不必了?!?
“她說得對,這是她自己的路?!?
“既然她死心如此選擇要去和親,就算綁了她又如何?”
“到底違背了她的意愿,反倒讓她怨上了我?!?
“我來這一趟也不算白來,到底救了她一次。但好難勸尋死的鬼,我救不了她兩次、三次?!?
“每個人都只能替自己的人生負(fù)責(zé)?!?
“走吧,咱們該去樓蘭找?guī)煾噶??!?
說完李卿落也不再猶豫的轉(zhuǎn)身,騎著駱駝朝著北方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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