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帝后之大夢經(jīng)年(六)
其實剛開始婉嫻和趙嬰去了安南,日子過得并不算太好。
趙嬰在安南的處境并不好,就如同他所他不是王后所出,不過是安南王和一個女奴所生。
安南的國情和大周不同,但本質(zhì)上還是有很多地方相差不大,畢竟安南作為大周的附屬國,當(dāng)?shù)睾芏鄸|西都受了大周文化的影響。
趙嬰的出身就相當(dāng)于是大周某個高門大戶的老爺,和通房丫頭所生出的孩子,且其母還是通房里頭最下等的那種。又由于安南并不像大周百姓那樣重視子嗣,也是安南王的兒子太多,所以趙嬰的處境可以想象。
幼年的處境幾乎沒比普通奴隸好到哪兒去,他又有這樣一重身份,總是為出身比他好的兄弟們欺負。還是趙嬰漸漸長大了,又習(xí)了一身好武藝,才漸漸入了安南王的眼,將他帶在身邊,也為安南的統(tǒng)一立下無數(shù)汗馬功勞。
可恰恰是這樣,才成了別人的眼中釘肉中刺,以至于來和大周和談,竟派了他出使。
就當(dāng)時情況來看,安南三番五次駁了大周上國的面子,若真是大周國的君王心中記恨,這趟出使很可能有去無回。
甚至是趙齊,也是趙嬰不得已下的計策,拉上了趙齊,王后一系總不至于暗中出手暗害,也不至于他來到大周,既要應(yīng)付大周的怒火,還要防著被人暗害。
包括那兩處銀礦,也不是安南王的意思。
安南王根本不知道這件事,還是趙嬰幼年一次機緣巧合,才發(fā)現(xiàn)了這個秘密,后來攻打東山朝時,他刻意將那片地方占了下來,誰也沒想到那片不毛之地下有銀礦,而趙嬰就是憑著這片銀礦為自己再一次贏得了立足的資本。
這趟出使大周,本就是出自他的策略,表面上他是被各方勢力逼迫而來,實際上不過正中下懷,他想借著銀礦將大周這個龐然大物拉攏到自己身后,來對付屬于安南內(nèi)部的紛爭。
究其一生,趙嬰這一輩子所獲得的任何東西,都是夾縫中尋找生機,在一次又一次賭命之中,他才能站得越來越高。
這是他人生當(dāng)中最大的一場賭局,一旦贏了,自此境況大變,一旦輸了,等回到安南之后他首先面對的就是王后一系的報復(fù),還有無數(shù)的刀槍劍雨。
不得不說,他賭贏了,甚至還為自己贏來了一個嬌妻。
按照趙嬰所想,他拿出銀礦,大周必然會同意他的求親。只要是大周名義上的公主,不管身份如何,他都能借此為依仗。
至于對方是誰,不重要。
可讓他沒想到是,大周的君王是個君子,不光許了公主,還是自己的長女。更沒讓他想到的是,這位公主竟是自愿嫁給他。
那日去和婉嫻見面,他所說的話都是他早就想好的,也決定好了的。只要她真心以待,他必然不負君。
所以在新婚第三天,他和婉嫻走在回安南的路上時,他便據(jù)實已告,將自己所有的事情都告知了婉嫻。
婉嫻唯一的感覺就是,這個人的膽子實在太大了,就是個十足的賭徒。
可恰恰也是因為趙嬰的坦誠相告,致使二人回到安南之后,夫妻同心,槍口一致對外。雖過程十分艱難,甚至兇險,可恰恰在這個過程中,兩人的感情也越來越深。
他們只有彼此,這是任何人都無法取代的。
和平安穩(wěn)確實很好,可若是沒有一次又一次的考驗,兩顆心如何靠得如此近?
現(xiàn)如今趙嬰的身份被確定為王世子,也就意味著安南王逝世后,他就是當(dāng)之無愧的下一任安南王。
相對的,夫妻二人身上的擔(dān)子自然也重了,婉嫻這個世子夫人卻做得極好,在內(nèi)能當(dāng)賢內(nèi)助,在外還能幫著趙嬰出謀劃策。
當(dāng)然這一切,婉嫻肯定不能原原本本都說出來,只是挑揀了些零碎講了講。
即是如此,也是聽得婉嬋婉嫤等人驚嘆連連,一面羨慕,一面還不忘感嘆大姐能有今天,著實是不容易的。
等故事講完,時候也不早了,幾人約好改日再續(xù),相繼散去。
臨著婉嫻走時,卻被婉婤叫住了。
“大姐?!?
“怎么了?”
見著回首看著自己的婉嫻,眉宇間滿是自信的笑意,婉婤突然有種感覺,大姐是過得真好。
這樣一來,她壓在心底的一些事也能放松了。
可終歸究底,她對婉嫻還是有些歉意,當(dāng)初不明白,等自己識得情滋味后,她才發(fā)現(xiàn)那時候大姐是真的喜歡傅磬。
可當(dāng)時她卻覺得大姐虛偽,甚至故意叫表叔想點醒她,等臨到自己的時候,她每一次回憶起當(dāng)時的事,都有一種自慚形穢感,覺得當(dāng)時的自己真是幼稚,也不懂事。
甚至想,若是沒有自己的攪局,是不是大姐不會去和親,而是嫁給了傅磬?
久而久之,這幾乎成了她的心病。
其實婉婤也知道自己這么想,有點鉆牛角尖了,但今日見到大姐過得好,她是真的松了一口氣。
“大姐,對不起,當(dāng)年……”
以婉嫻的聰慧,又怎么不知道為何五妹看她的目光是那么復(fù)雜?婉婤的駙馬是傅磬,這是顯而易見的事了。
“誰都有年輕不懂事的時候,現(xiàn)在的我們,回想起當(dāng)初的我們,都是幼稚的、可笑的、天真的。別多想了,我和你大姐夫真得很好。”婉嫻拍了拍婉婤的手臂道。
“那我就放心了?!?
婉嫻點點頭,笑著道:“快去休息吧,你這個時候不能累著,改天我們再一起說話?!?
目送著婉嫻離去的身影,婉婤打從心底有一種由衷的放松感,笑容不禁上了面。
婉嫻走了出去,剛走到宮門,就看見婉姝站在那里,像是在等什么人。
似乎聽到背后的腳步聲,婉姝轉(zhuǎn)過頭來。
姐妹對視,目光交錯之間,似乎經(jīng)歷了滄海桑田。
婉姝歉意一笑:“大姐,一直以來都欠你句對不起,當(dāng)時年輕氣盛不懂事,做錯了很多事,現(xiàn)在偶爾回想起來,覺得最對不起的就是你了,希望我的歉意來得不會太遲。雖然這么說有些亡羊補牢,畢竟傷害已經(jīng)造成,但我還是希望你能接受我的道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