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著,她斂衽行了一禮。
婉嫻笑了笑:“我不怪你?!?
婉姝抬眼看她,看得很認真。
婉嫻的面色有些悵然,也有些感嘆:“也許當時確實挺恨你的,但后來又不怪了。發(fā)生了這么多的事,當時確實不能理解也不懂,但后來就明白了,不過是各有各的處境和難處,各有各的立場罷了。你對我歉意,我何嘗不也是,如果不是因為我母妃出手,你也不會就那么被定了親事……”
“我不怪大姐?!鳖D了頓,婉姝垂目又道:“當時確實挺怨的,覺得天下所有人都對不起我,可后來想想何嘗不是自己做錯了事,才會致使如此。
“一飲一啄皆有天意,我剛嫁給宋明的時候,心中滿懷著怨懟,也多虧他一直對我如初,才能給我改正的機會,我現(xiàn)在跟他也過得很好?!闭f到最后,她看著婉嫻,臉上帶著笑,那笑一看就知是發(fā)自內心的笑。
“那就好。你看這不是挺好的,也算是陰錯陽差吧?!?
“是啊?!?
說著,兩人對視而笑,而往日的恩恩怨怨都隨著時間隨著這個笑而淡去了。
因為宗鉞的這場婚禮,多年未見的兄弟姐妹們再度重聚。
宗鉞這個新郎官春風得意自是不提,可同時長他一歲卻沒有大婚的宗鐸,卻成了所有人的焦點。
不光婉姝著急,太后著急,宗琮和盤兒也著急。
可宗鐸這個人,現(xiàn)在隨著年紀越來越大,見過的市面越來越多,人也越來越有主見了。
旁人與他說,他都是淡淡一笑,說句不著急。
碰到太后這樣的長輩,他只說還沒尋到心儀的女子,這次回京后,不光宗琮找他說了話,太后也找他說了話。
說歸說,他還是那副不疾不徐的樣子,若是急性子的人看到他這樣,真是要被急瘋。
婉姝就是個急性子,從宗鐸這邊行不通,她就發(fā)動了所有姐妹出主意,怎么也要趁著這個機會把宗鐸的婚事給辦了。
可怎么辦?
宮里已經(jīng)很多年沒選秀了。
選秀也有選秀的好處,不光有對方的生平家世,還能看到樣貌考驗其德行,早先時候皇子們大婚都是這么選來著。
如今選秀被荒廢,無疑只能另辟蹊徑。
婉嬋、婉姵、婉姈被托以重任,她們常年在京,京中有什么淑女她們應該都知曉,也能挑出幾個品行端正相貌出眾的供她參考。
下面這些孩子們的舉動,自然被盤兒和宗琮納入眼底,兩人也只是笑笑,任她們所為。
說不定就把宗鐸給攻克了呢,現(xiàn)如今宗鐸的老大難問題成了兩人都非常頭疼的事。
閑暇養(yǎng)胎之余,盤兒也沒少問宗琮那個夢還在做沒。
宗琮能怎么說?
難道說夢里的那個自己,現(xiàn)在正在重蹈自己曾經(jīng)的覆轍,和‘盤兒’談情說愛起來了?
肯定沒有這么淺顯,但宗琮瞅著有那么點當初的那個勁兒。此時的他頗有一種老父親的心態(tài),既有些幸災樂禍,但也有些感嘆和欣慰。
……
“殿下,您怎么來了?”
“難道你不希望孤來?”太子見她慌慌忙忙的樣子,人那么瘦,卻挺著個不小的肚子,還想給他行禮,忙一把拉住她。
“不是,妾身沒有不想殿下來,就是、就是……”盤兒訥訥不,放在太子手里的小手,不安地動了動。
“就是什么?”邊說,太子邊往里頭走去,在炕上坐了下。
盤兒亦步亦趨地跟過來了,“就是殿下不是昨天才來過?!?
剛在邊上站穩(wěn)的福祿,差點沒一個趔趄摔出去。
這個蘇奉儀是蠢還是傻,這東宮后院里誰不是對太子爺?shù)牡絹砺N首以盼,她倒好,還挑揀昨兒太子爺來過了。
福祿悄悄地瞅了眼主子的臉色,約莫在上面看到了些尷尬的神色,忙趕緊把頭低下去,只當自己沒看見。
太子確實有點尷尬,但他的尷尬怎么可能讓人看出來,遂趁著端茶來喝的動作遮掩了下,才岔開話題道:“孤怎么瞧著你好像越來越瘦了?”
搞不懂怎么又說到自己瘦上頭了,不過盤兒老實,忙摸了摸自己的后腰和胳膊。
“妾身不瘦啊,好像還吃胖了?!睘榱俗C明,她還把手臂捏了捏,捏起的那點衣裳就當是肉吧。
其實盤兒知道自己瘦,她從小就瘦,按照她娘說的,她就小時候胖過,胖乎乎的,十分可愛,可長大一點記事后,就沒有胖過了。
后來去了養(yǎng)瘦馬的人家,天天不讓吃,自然繼續(xù)瘦。久而久之,吃得少就成了她的習慣。
其實她也知道懷孕的婦人應該多吃些,可前陣子太醫(yī)剛來診過,說她懷的是雙胎。盤兒雖沒有生過孩子,但是見過街坊鄰居的婦人生過,她記得幼年時隔壁家的黃嬸生狗栓子的時候,叫得那叫一個凄慘。
整整生了兩天兩夜,那種慘叫也持續(xù)了兩天兩夜,兩家墻挨著墻,甚至共用一堵墻,以至于她很小的時候就對生孩子這件事有些陰影。
事后記得聽娘說,黃嬸就是有身子的時候吃多了,才會那么難生。
因為這個話題,又引發(fā)一眾老婦人小媳婦們開始討論起生孩子經(jīng),以至于盤兒在旁邊聽了不少耳朵,所以她知道到時候要想生產(chǎn)順利,她就不能吃得太多。
也以至于她現(xiàn)在瘦得也就顯了個肚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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