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竟兩個都是自己疼愛的孩子。
婉婤的婚事就這么定下了,免不了外面會有些風(fēng)風(fēng)語,但顯然這也是強(qiáng)強(qiáng)聯(lián)合。蘇皇后的嫡長女嫁給了傅家二房的嫡子,甚至有很多人認(rèn)為這是太后做下的決定。
畢竟賜婚懿旨是由太后下的。
所以難免會有人覺得太后這是在為傅家謀算,一朝天子一朝臣,再是舅家,到底隔了一層。但娶個太子一胞雙生的親姐姐,就完全沒這種顧慮了,哪怕日后太子接了大位,他顧慮著親姐姐,也會對傅家手下留情。
畢竟功高震主,這是每個世家大族都會擔(dān)心的事情。
于是太后就這么背上了黑鍋,可恰恰也是因為這樣,倒沒人對這門親事過多非議。除非是打算得罪傅家得罪皇后一系,同時還得罪了太后和陛下,這世上沒有人有這么大的膽子,敢一起得罪這么多人。
再于是所有人都這門婚事都是持著祝福的態(tài)度,至少表面上是如此。
同時,這件事也不是沒有影響的,有著太后和傅家在身后,太子的地位自然更穩(wěn)固了。也打消了一些人的小心思,當(dāng)然這是題外話。
因為傅磬要趕著回皮島,下一次回京還不知道什么時候,兩個孩子的婚事最好是緊著這陣子趕緊辦了。
多多少少有些倉促,可婉婤年紀(jì)在此,為她備嫁是盤兒早就提上日程的事,她為婉婤準(zhǔn)備的嫁妝早就準(zhǔn)備的差不多,剩下的就是內(nèi)務(wù)府和禮部那邊了。
有宮里三大巨頭的態(tài)度在,內(nèi)務(wù)府和禮部自然不敢耽誤,只差把手邊所有事都扔下,全心全意準(zhǔn)備五公主的出嫁之時。
唯獨(dú)就是公主府,可能有些趕不及了,雖然公主府早就在修,卻只修了一半,一時半會也趕不及。
不過婉婤的打算是大婚后,跟著傅磬去皮島,公主府一時之間能不能修好,也不妨礙。
因此盤兒自然少不了有些擔(dān)憂,表面上看著不顯,私下里差點沒跟宗琮說,把傅磬調(diào)回京來,這樣也能天天看著女兒,也不至于會擔(dān)心小兩口在外頭出了什么事。
這終究只是想想,畢竟傅磬有自己的人生和自己的抱負(fù),恰恰越是位高權(quán)重,越不能擅自做出違背對方意愿的事情。若真是盤兒宗琮這么做,對婉婤來說就不是好了,而是想造出一對怨偶。
所以這種念頭也只限于想一想,兩人私下說一說也就罷。
很快就到了婉婤出嫁的日子,這是盤兒兩輩子第一次送嫁女兒,其中的復(fù)雜心情就別提了。
等送走婉婤,她抓著宗琮又哭了一場,讓宗琮感嘆她真是越活越小,現(xiàn)在越來越愛哭了。
為此,兩人自然少不了纏磨會兒,也算是老夫老妻又尋到的一個新的情趣,就不細(xì)述。
新婚三日,歸寧之時,盤兒見婉婤面色紅潤,面帶羞色,就是精神有些萎靡不振。
再問到傅磬可是對她不好,婉婤報以低頭臉紅之態(tài),還有什么不明白的呢?盤兒心下晦暗,真是老了啊,女兒都嫁人了,說不定過些日子還要當(dāng)外祖母了。
婉婤和傅磬在京中又逗留了十日,就啟程去皮島了。
這一去就是千山萬水,歸期不定了。
為了給盤兒散心,明明才剛?cè)胂?,宗琮就下旨去了西苑避暑?
孩子們自然也跟來了。
包括睿王,宗琮也專門下旨傳他來西苑伴駕。
出宮建府后沒多久,宗琮就給睿王安排了差事,在戶部當(dāng)差。雖就是個小小的主事,但睿王做得很是用心。
每天都是精神奕奕的,人也看著比以前有精神氣兒多了。
至少據(jù)盤兒觀察,是如此。
“你父皇在里面和宗鉞說話,正等著你呢?!?
宗鐸恭恭敬敬地對盤兒行了禮,道:“謝母后,兒臣這便進(jìn)去了。”
盤兒點點頭,一邊搖著團(tuán)扇,一邊就和白術(shù)走遠(yuǎn)了。
外面日頭不烈,兩人順著林蔭小道去了觀魚亭,白術(shù)捧著魚食,盤兒時不時拿一些往水里丟。
“睿王可比二公主懂事多了,人也知禮懂禮?!?
提起二公主婉姝,盤兒的面色暗了暗。
婉姝出嫁后,一直沒怎么消停,反正隔三差五總能聽到些關(guān)于她大鬧定遠(yuǎn)侯府的消息,這其中的家事太過復(fù)雜,外人也說不清明,反正宗琮聽到后很不悅就是了。
哪怕是和宋明,似乎也有很多矛盾,宋明本是武將,大小也是個游擊將軍,因為婉姝不讓他去邊關(guān),宋明這兩年就一直待在京里,盤兒對婉姝也沒有太多關(guān)注,只知道夫妻總是鬧別扭。
這不,之前婉婤出嫁時,婉姝回宮了一趟。
盤兒聽下面人說,婉姝對宋明頗多抱怨,說宋明還有想跟傅磬去皮島的意思。婉姝這趟回宮,除了是給婉婤送嫁,就是想跟婉婤說讓傅磬別帶宋明同去。
你說這叫什么事?
反正盤兒聽說了只有一個想法——婉姝什么時候變成這樣了?
具體內(nèi)里她也不知道,反正宋明是沒能成行,中間可能夫妻二人又鬧過,這次宋明是打定主意要走了,婉姝鬧騰也沒用,她就跑到西苑來了。
一是找睿王撐腰,二是找太后做主。
暫時還沒找到盤兒面前,她索性就當(dāng)做不知,不過實際上還是知道的。
“二公主的事我也不好插手,不過太后和陛下也不會讓我管就是了。”
又散了會兒,盤兒就帶著白術(shù)回去了。
回去后,宗鉞和睿王已經(jīng)走了,宗琮正在看折子。天氣熱,屋里放了冰山,有個太監(jiān)站在墻角處打扇子。
“神神秘秘的,你跟宗鉞和宗鐸說了什么,還要背著我?”
宗琮抬目,見她穿一身水紅色的夏衫,襯得皮膚欺霜賽雪,墨發(fā)朱唇,手里拿著把團(tuán)扇搖著,十分美麗,哪里像幾個孩子的娘。
他笑了笑:“是政務(wù)上的事。”
說著,他揉了揉眉心:“朕打算把宗鉞和宗鐸派出去,算是替朕微服私巡吧?!?
“何處?”說實話,盤兒是有些詫異的。
他對她招了招手,待她來到身邊,將她拉坐在膝上,又把她手里的團(tuán)扇拿開,拿著她纖纖玉手放在自己太陽穴上,讓盤兒輕輕地替他揉著,才道:“揚(yáng)州和福建?!?
盤兒心里明白了。
揚(yáng)州有兩淮鹽政,有鹽商、鹽稅,福建有靖遠(yuǎn)侯府,有海商、海稅。所謂開源節(jié)流,不過是治標(biāo)不治本的辦法,安南的銀礦雖大大緩解了大周國庫的壓力,到底不能一直依仗那邊。
金人還在遼東,皮島正在建設(shè),大周地域遼闊,今天這兒澇了明天哪兒旱了,黃河年年決堤,需要銀子的地方太多了。
總不能都找百姓找耕種的農(nóng)人去征收,那就只有想想別的辦法了。
鹽茶兩項是朝廷科以重稅的大頭,每個鹽商茶商都在抱怨稅重,可朝廷這些年能收上來的鹽稅卻越來越少了。
為何?自然是有原因的。
這些原因都需要人去查探,去解決,這也是宗琮打算派兩個兒子出京的原因之一,一來老子只信任兒子,二來也是歷練之故。
這些盤兒都知道,她甚至還知道兩淮鹽政的癥結(jié)點在哪兒,但她卻不能明說。頂多只能點撥一二宗鉞,等待水到渠成罷了。
“那你打算怎么安排?誰去揚(yáng)州,誰去福建?”
宗琮沉吟了下:“宗鉞去揚(yáng)州,宗鐸去福建?!?
盤兒倒也明白他為何這么安排,一來鹽稅之重要性不用說,這件事壓在他心底多年,他早就迫不及待想解決了,會安排宗鉞去,自然是更看重這個。
至于福建及沿海一帶的問題,這個地方積病太久,各方勢力復(fù)雜,不光是靖遠(yuǎn)侯府,還有地方大族,有各路的商人,有官,盤根錯節(jié)。哪怕是前世,宗鉞和兒媳婦鳳笙一同,也是花了近十年才不過將將見了點清明。
顯然是一時半會解決不了了,他把宗鐸安排過去,未嘗沒有把宗鐸支出京的想法。
再是慈父之心,到底也是帝王,既然已經(jīng)定了下繼承人,宗琮未嘗沒有自己的考慮和酌量。
“既然你已經(jīng)想好,那就行?!彼贿吶崧暤?,一邊揉著他的額頭。
他抓住她一只手,含笑睇著她:“這次沒有不舍得兒子要遠(yuǎn)離你了?”
“自然是舍不得的,不過不是國事為重嘛?!?
“皇后賢德?!?
這口氣一聽就是調(diào)侃的,盤兒捏起粉拳捶了他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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