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在問到為何要設(shè)陷阱暗害蘇海,徐家人卻沉默了。
徐家的男人還算有骨氣,并沒有打算把徐賢妃招出來,他們心里明白徐家可能唯一能活命的就是娘娘。
說不定保下了娘娘,以后徐家還有東山再起的希望。,所以他們都不約而同將此事歸咎于個人恩怨,是和蘇海不和才會對他下手。
他們的想法挺好,卻錯估了徐家的女眷。
好生生的突然招來大禍,又被這般對待,徐家的女眷不堪受辱,有的在被往京城押送的路上,就或是懸梁或是吞金的去了,既然能僥幸活到現(xiàn)在,都是些貪生怕死的。
她們平時養(yǎng)尊處優(yōu)慣了,又大門不出二門不邁,誰還管家里男人是從何處弄來銀子,為何能升官發(fā)財,讓她們的誥命越來越高,過著養(yǎng)尊處優(yōu)的日子。只知道都是因?yàn)閹蛯m里娘娘推五皇子謀太子位,家里的男人才鑄下這等大錯,以至于招來滅門之禍。
心里的怨恨不必說,自然一股腦都說出來了。
于是繼徐家人被下獄后,徐賢妃也被關(guān)了起來,卻不是大理寺,而是慎刑司。
慎刑司這地方是宮里任何一個人都不愿去的地方,都知道進(jìn)了慎刑司,不死也要脫一層皮。
在里面掌管刑訊的都是些宮里的老嬤嬤和老太監(jiān),一個常年陰陽失調(diào),性格多數(shù)都孤僻怪異,一個天生就比正常男人少了樣?xùn)|西,心理扭曲不必說。
尤其又久浸宮廷,宮里折騰人的手段簡直五花八門,特別是折騰女人的手段。讓你疼了卻又不會留下什么痕跡,而且他們極其擅長侮辱人,可謂是從**到心靈都是一種折磨。
不過徐賢妃還咬牙堅(jiān)持著,她心里很清楚她只有堅(jiān)持到底才能有活路,不然只能是死路一條。
“聽說了沒,五皇子去跪乾清宮了,可惜陛下沒有見他,倒是皇后娘娘竟出了面,還把五皇子帶去了坤寧宮……”
“你的意思是?”
寂靜的牢房中,徐賢妃宛如一灘爛肉似的倒在草堆里,她渾身上下都疼,卻說不出是哪兒疼。
還冷,打從骨子里冷。
只能蜷縮著身子瑟瑟發(fā)抖著,腦子宛如一團(tuán)漿糊,可迷迷糊糊就聽見有人說話。她緊緊地閉著眼睛,大腦卻在轉(zhuǎn)動分辨,聽出了是那兩個專門看守她的嬤嬤在說話。
只是平時她們總是疾厲色,對她極盡嘲諷和侮辱,可這會兒說起話來,卻多了幾分閑適和快意,與以往板著一張臉截然不同。
因?yàn)檎Z中提到五皇子,徐賢妃不由地睜開雙眼,想伸著脖子去聽,卻動彈不得。
“我能有什么意思,還不是看咱們這位皇后娘娘是什么意思。那位也這么大了,卻落了個體弱的名頭,宛如廢人。如今這位來到這里,看樣子是別想出去了,陛下會放過她,皇貴妃娘娘也不會放過她。這不,坤寧宮那邊就動心思了……”
“你是說……”
“……真可憐,養(yǎng)了十幾年的兒子為他籌謀,鬧出這么多事來,還給家里招來大禍,如今卻便宜別人了……”
“可不是……”
她們在說,誰動心思,誰可憐?
她怎么會可憐?!她是徐家的嫡女,從小聰明過人,入了東宮,便封為良媛,生下太子長女。
徐賢妃知道皇后是個蠢人,她剛進(jìn)東宮時就看出來了,所以她一直唯太子妃為馬首是瞻,有些事她根本不用出手,在一旁煽風(fēng)點(diǎn)火讓太子妃出頭就得了。
果然太子妃生不出來,就讓她生了。
她早就摸清楚太子妃那點(diǎn)手段,后進(jìn)來的胡良娣她根本沒將其放在眼中,因?yàn)樵谒劾?,姓胡的那個女人也是個蠢人。
不過蠢的好,她足夠蠢,太子妃才會為了對付她,而抬舉她。
本來她已經(jīng)做好了萬全的準(zhǔn)備,打算再懷上一胎生個小皇孫,卻萬萬沒想到那個女人進(jìn)宮了。
她的到來,讓她的萬全準(zhǔn)備成了笑話,甚至胡良娣太子妃都成了笑話。
一個笑話也許難以自處,可那么多人都陪著她成了笑話,似乎也不是那么難以自處了。
徐賢妃從小就從父兄身上學(xué)到一個道理,沒有機(jī)會就給自己創(chuàng)造機(jī)會,沒有優(yōu)勢就給自己找到優(yōu)勢。所以在終于認(rèn)清爭寵是爭不過那個女人后,她就將目光放在了鐘良媛身上。
多么好的一個對象,家世不顯,為人柔弱。
卻偏偏讓她得了一個兒子!
這般悲風(fēng)傷月的人就不該活在宮里,早晚都是個死,不如就把兒子送給她吧。
這些年來她是真的疼宗锏,不管是假戲真做抑或是真戲假做,甚至不惜為了兒子犧牲了女兒,可現(xiàn)在她的兒子竟然要被奪走了。
又是陳皇后!
先是鐘家人,現(xiàn)在她自己都親自上陣了,怪不得鐘家會在那個時候跳出來,還擺明著要跟她作對。
徐賢妃早就知道鐘家人背后是陳皇后,現(xiàn)在更是頓悟。
瞧瞧多好的盤算,只要能撇開她,讓皇后把五皇子記在名下,皇后得了個康健的兒子,而鐘家則得了個中宮嫡出的外孫。
雙贏的結(jié)果。
徐賢妃的牙齒緊緊地咬著下嘴唇,鮮血順著嘴角蜿蜒而下,眼中卻充滿了恨毒的光芒。
此時的她并不知道,外面兩個嬤嬤在說完該說的話后,就豎著耳朵聽著里面的動靜,甚至有一個人不放心,還探頭往里看了看。
見那面朝里的人,單薄的身軀正克制不住顫抖著,她對同伴使了個眼色,兩人悄悄地走開了。
景仁宮,盤兒正站在魚池前往水里撒著魚食。
天氣暖和了,魚兒游得也暢快,看起來格外喜人。
白術(shù)匆匆走了過來,湊到她身邊說道:“娘娘,事情已經(jīng)按照吩咐辦了?!?
“一切可都安排妥當(dāng)了?”
白術(shù)道:“娘娘您放心,馮海沒讓自己的人去辦,而是借用了個坤寧宮的人,那兩個嬤嬤不會知道這事是景仁宮讓辦的?!?
盤兒點(diǎn)了點(diǎn)頭,將手里最后一點(diǎn)魚食撒在水里,拍了拍手。
“忍了她們那么久,若這回還有個漏網(wǎng)之魚,實(shí)在是不甘心呢?!彼鯚o聲地輕輕喃喃著,突然又失笑了下,低頭看了看自己的雙手,才抿著嘴看著遙遠(yuǎn)的天際。
牢房的門被從外面打了開。
徐賢妃幾乎都不用多想,就知道接下來會上演什么。
兩個粗壯有力的嬤嬤將她從地上拽起,拖了出去,來到一間被火光照耀的昏暗的石室中。
石室中擺滿了刑具,可這些刑具上卻一塵不染,似乎從沒有被動用過,又似乎經(jīng)常有人打理。
長案后,坐著個約有四十多歲的太監(jiān),臉上帶著太監(jiān)們慣有的笑,看著她道:“賢妃娘娘,今日可有什么想說的?不是咱家說,您痛快點(diǎn)兒,咱們也痛快點(diǎn)兒,何必給自己自找苦吃呢?”
賢妃抬起蒼白的臉,道:“本宮是陛下欽封的賢妃,陛下一日未廢掉本宮的位份,你們一日就都得敬著本宮。你問本宮有什么想說的?本宮倒想問問你們,到底是受了誰的好處,竟敢刑訊堂堂賢妃?”
賢妃的說法惹來了石室中其他人的笑聲,他們笑得滿是輕蔑,似乎很詫異到了此般境地賢妃依舊如此天真。
“賢妃娘娘,您是真不懂還是假不懂啊,若不是陛下下命,誰敢對您這位堂堂的賢妃用刑。陛下說了,以賢妃和徐家的能力,不足以做出這般事情,必然還有同謀。罷了,咱家也懶得和賢妃娘娘一而再再而三解釋這些了,既然娘娘如此不識趣,那就別怪咱家心狠手辣了?!?
說著,這太監(jiān)一抬手,就走上來兩個窮兇極惡的老嬤嬤的。
她們的手又粗又硬,拽得賢妃生疼,哪怕她再怎么注重體面,此時臉上也不禁露出幾分驚慌。
“你們做什么,快走開?!?
“賢妃娘娘您就別掙扎了,公公不是說了,您痛快點(diǎn)兒,咱們自然也能痛快點(diǎn)兒。所以您也就別怪老奴們下手狠。瞧瞧,這可是專門為娘娘準(zhǔn)備的上等銀針,細(xì)若牛毛,娘娘這一身好皮子,都是用好東西養(yǎng)出來的,您放心,不會傷了您分毫,就是要吃點(diǎn)苦兒……”
眼見那銀針越湊越近,賢妃繃不住了。
“如果本宮說出同謀,陛下就會放我出去?”
老嬤嬤停下動作,去看那太監(jiān)。
“這事咱家就不知道了,還得看陛下的旨意?!?
而此時,賢妃似乎完全崩潰了,語無倫次地說道:“是皇后,是陳皇后,就是她與本宮同謀,她讓本宮讓徐家人在宣府設(shè)下陷阱,她則讓人在京中策應(yīng),一切都是為了扳倒皇貴妃,只有皇貴妃倒了,其他人才有機(jī)會。”
至于是什么機(jī)會,就不用明說了。
聞,這太監(jiān)神色凝重地看了看身邊的同伴,而賢妃掩在一頭亂發(fā)下的臉,卻露出一個笑容。
陳皇后,好不了我,又怎么能好得了你,你不是想奪我兒子,我就讓你連自己的兒子都失去!
作者有話要說:還是兩章的量哈,一起發(fā)上來了。二更就木有了,下午也有點(diǎn)事要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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