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和姐姐做的這件事,并沒有給母后知曉。
但母后肯定會知曉的,也就這兩天的事。
“這事你別擔(dān)心,等會兒我就去坤寧宮跟母后說,母后肯定不會不高興的?!蓖矜?。
只能是這樣了。
之后宗鐸并沒有留太久,就心事重重地離開了。
景仁宮
晚膳剛上桌,宗琮來了。
他戴著黑狐皮的帽子,披風(fēng)上都是細碎的雪花,福祿手里拿著一把傘,看來外面又下雪來,且雪勢不小。
用完晚膳,三個孩子就走了。
宗琮歪在炕上,捏著眉心,盤兒見他一臉疲累,便去了他身后給他捏著肩膀。
捏了好一會兒,肩膀才放松下來,顯然是忙了一天,皮肉都一直緊繃著。
她說起了宗鐸今日來了的事。
聽完后,宗琮陷入沉默中。
這種沉默的氣氛儼然有些尷尬,甚至隨著時間過去,尷尬滋生得越來越多。
盤兒有些訕訕地道:“大皇子還小,想親近父親也是正常的,你也……”
宗琮拉住她的手,拍了拍:“為難你了?!?
為難她?
盤兒倒真...沒覺得為難什么的,就是覺得有些別扭。
想想,她和陳皇后不對付,可偏偏大皇子又總往景仁宮跑,若是陳皇后知道了會怎么想,這會不會又激起一場爭斗?抑或是這件事陳皇后本就知道,是母子幾個聯(lián)合起來打了什么主意?
盤兒雖盡量不讓自己把孩子想得壞了,甚至不想讓宗鉞多想,盡量跟他說得很平和,但也不是沒有憂患意識,這些她都是會想到的。
基于這種心態(tài),才會覺得別扭。
盤兒也覺得自己心情挺復(fù)雜,按理說她該敵視中宮一系的,乃至宗鐸,對于這個孩子,她很多時候想起他總會下意識去厭惡。
畢竟前世宗鐸對宗鉞做的一些事,正是激起她奮力去反抗的誘因,所以心情可想而知??赏瑫r她也沒忘記這到底不是前世了,前世那張跋扈中透露出一些蠻橫的小臉,現(xiàn)在是一張總是帶著蒼白,甚至隱隱有些病色的小臉。
她到底硬不下心腸。
都是孩子。
就是因此前世失了婉婤,又對宗鉞的關(guān)愛不夠,這一世盤兒才會雙倍的補給他們。還有宗鈐,這個前世沒有的孩子,別看他平時調(diào)皮搗蛋,盤兒沒少收拾他,卻也是愛在了心坎里。
所以,所以就對孩子硬不下來心腸了吧。
她因為心緒復(fù)雜,表情自然種種糾結(jié)。
這一切宗琮自然不會忽視,摩挲著她的手,聲音有些低沉道:“朕知道你是好的,是心疼孩子,但皇后……”
他頓了頓,過了良久,才緩緩道:“朕不希望宗鐸日后隨了她。”
“可朕知道你也難做?;屎筮@個人本就喜歡多想,為了避免你和皇后不必要的紛爭,也讓你能自在些,以后朕每日逢了他們快散學(xué),就把他們叫到乾清宮去。
“順便也考考他們學(xué)問,一舉兩得。”
這段話,他是間歇性說完的,說到最后這句儼然語氣輕快了不少,顯然是找到了合適的處置方法。
“可你平時政務(wù)這么忙,還天天考問孩子們的學(xué)問,能忙得過來?”
似乎聽出她口氣里的輕松之意,宗琮也放松了許多,笑道:“怎么忙不過來?忙里偷閑嘛,畢竟都是朕的兒子,子不教父之過,還是要管起來的。”
盤兒被他說笑了,倒在他肩頭上,笑著說:“那以后你可把宗鈐管起來,這孩子我是沒辦法管了。方才我聽宗鉞說,他在上書房又闖禍了,被溫先生給罰了?!?
前腳剛說完子不教父之過,后腳宗鈐就闖禍了,這明顯就是在調(diào)侃他。
“管!怎么不管?!明日朕就跟溫成茂說,下次宗鈐再闖禍,就給朕狠狠地罰他。”
“這可不行,怎么輪到宗鐸就是輕拿輕放,輪到宗鈐就是要狠狠地罰?鈐兒雖不在,我這個做娘的可不依你!”
“這不是宗鐸和鈐兒不一樣嘛……”
話沒說完,兩人都安靜了下來,宗琮本來摩挲著她的手,動作也停住了。
過了一會兒,盤兒才嘆道:“你還是多關(guān)心關(guān)心大皇子,我真不會吃醋,我相信鉞兒他們肯定也不會吃醋,大皇子是個挺乖巧的孩子,也難……”
至于難什么,不用盤兒說,宗琮就知道。
而且盤兒也不希望大皇子日后被陳皇后帶歪了,不管將來如何,以后如何,甚至若是大皇子真被宗琮教好了,以后會不會影響什么,至少目前她希望孩子們都是好的。
宗琮拍了拍她的手,沒有說話。
不過第二天,他就讓福祿盯著時間,等上書房那邊散了學(xué),就把三位皇子叫過來,他要考問功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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