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邊的富春道:“是。之前剛傳了晚膳。”
“本宮倒是小瞧了她,倒一點都不遮掩。瞧瞧你們蘇娘娘,多會做人,知道這事瞞不過,索性便跟你們父皇直說了。一場事鬧到最后,就婉婤一個人受了委屈,其他都是不懂事的,欺負最小的妹妹?!?
說著,陳皇后抿了抿嘴:“瞧娘跟你們說這些做什么,這是大人們之間的事,與你們無關(guān)。婉姝你記住娘說的話,鐸兒你多在學(xué)業(yè)上用功就行了?!?
“是。”
從東一院回來,時候已經(jīng)不早了。
已經(jīng)是十月底了,卻一直沒有下雪,倒是天冷得夠嗆。
宗鉞回去后,下面奴才就端上了熱水,先給他凈面擦手,又服侍他去炕上坐著。
見時候也不早了,德全輕聲道:“主子還是歇下吧?!?
正在想什么的宗鉞卻是醒過神來,道:“還是不歇了,我再去練會兒字?!闭f著,他便下了炕。
德全攔也攔不住,只能跟在后面急道:“天這么冷,這時候練字還不凍手,若是讓娘娘知道了,肯定會不高興的。”
“你別告訴娘不就行了。”
德全嘴里沒說,心里卻在想,就算奴才不告訴,還有馮公公呢。
自打宗鉞分了院子,馮海一直是跟在宗鉞身邊的,德全就是他提拔上來的,年紀(jì)雖不大,但為人細心穩(wěn)重。后來宗鈐也大了,雖還不到分院子的時候,但那小子是個不甘寂寞的,總喜歡四處亂跑,又喜歡往哥哥姐姐院子里鉆。
盤兒怕他出事,就讓馮海兼顧著看著,所以馮海雖如今在宗鈐身邊多些,實際上頭上還頂著二皇子身邊太監(jiān)總管的名頭。不過他倒也是個能人,就算看著宗鈐,宗鉞身邊...的事他也是事無巨細。
尤其經(jīng)歷了上回那件事,馮海和盤兒主仆二人也算是坦誠公布了,以前馮海還會幫著宗鉞瞞些事,現(xiàn)在倒不會了,都會一一稟上去。
“我又不練太久,你和德財不說,他也不會主動問,說不定就瞞混過去了,”見德全還是不甘不愿的樣子,德財也聽到動靜進來了,似乎也想幫著勸勸,宗鉞又道,“你們?nèi)コ虺蚋舯谠鹤涌墒窍藷???
一提這話,德全和德財頓時不說話了。
以前還不覺得,自打二皇子也進了上書房,隔壁的大皇子就突然用功上了。早先這邊院子里的人還沒察覺,還是一次聽下面奴才們說閑話,才知道大皇子那邊熄燈越來越晚。
如今兩位皇子表面上也就罷,私下里都較著勁兒,德全和德財可不傻,大皇子體弱,又只大了二皇子不到一歲,陳皇后有地位,但他們娘娘有寵,現(xiàn)在未立太子,鹿死誰手還說不定,自然不會攔著二皇子和隔壁較勁兒。
就算是馮公公在,恐怕也不會的,于是兩人也就不吱聲了。
隔壁院子里,宗鐸從回來一直悶在書房里默書。
他默書并不是讀,而是抄。
學(xué)到哪兒抄哪兒,一遍不夠就抄十遍,總能記住。先生不是說書讀百遍,其義自見?正好也練字了。
何年已經(jīng)出去看次間里的西洋鐘好幾遍,一直欲又止,面現(xiàn)擔(dān)憂之色。
終于聽見西洋鐘撞了十下,他憋不住了,低聲道:“主子,您還是去歇著吧,不然明早該起不來去上書房了?!?
宗鐸沒有說話,只是看了他一眼,繼續(xù)低頭抄著。
這般年紀(jì)大的孩子,哪怕桌椅都放低了,坐著抄書也很艱難,還不如站著,所以宗鐸大多時候都是站著的,只有腳累了才會坐一會兒。
身量還沒有長成,腰背卻挺得筆直,手腕和手肘也是端得平平的。
何年總覺得大皇子太逼著自己了,可皇后娘娘如今就指著大皇子,所以有時候他也不敢勸太多,尤其今日在繼德堂又發(fā)生了那樣事。
從繼德堂里出來,何年就覺得大皇子情緒有點不對頭,果然回來跟自己較上勁兒了。
宗鐸咳了兩聲。
他心里也清楚若是他咳狠了,何年大概又要啰嗦些讓顧念顧念身上的話,所以下意識一直是忍著的,即使咳也是悶咳。
可這一咳就收不住了,連咳了十好幾下,還一直停不住。
何年忙端了水來給他喝,又忙給他撫背。好不容易停下,何年道:“大皇子還是快歇著吧,您不能這么熬著了,免得傷了身子,”見宗鐸似乎還有些不愿,他忙說,“你若是還這么下去,奴才就只能稟給皇后娘娘,娘娘若是知道您如今不顧惜身子,肯定會傷心的?!?
話都說成這樣,宗鐸只能聽了何年的話去歇息。
到底這陣子熬狠了,也是天氣太冷,半夜突然下了雪,所以早上起來時宗鐸便咳得有些嚴(yán)重。
何年說今日不去上書房了,他去稟了娘娘,向上書房那邊告假,宗鐸卻堅持要去。
實在拗不過他,何年只能讓小太監(jiān)給宗鐸穿得厚厚的,還加了件裘皮的披風(fēng),又擇了個身強體壯的太監(jiān),專門抱著他去。
可剛走到乾清門,他就堅持要下來,何年抬頭一看,看見不遠處正往里走著的二皇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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