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姑不懂得什么大道理,不過在其位謀其政,咱們的命該如此,多想無益。”
盤兒怔怔地看著鏡中的自己,良久才吐出一口氣,也覺得自己太矯情了。
想什么呢?不舒服什么呢?
她本就是因固寵才入宮,如今承了寵,太子妃非但沒生氣,反而抬舉是好事,她又有什么不高興的?
邀寵是她的本分,她只要趁著太子妃有孕期間,確定自己的地位,若是能趁機(jī)懷上鉞兒更好。
其他的事都不該是她想的。
盤兒覺得自己是亂了,以為重活了一世,也許很多東西會不一樣。其實(shí)沒什么不一樣,她是應(yīng)時而生,注定有些人有些事越不過躲不開逃不了,她若想日后路走得平順,就不該去庸人自擾。
畢竟她上一世能走到最后,無外乎想得開心態(tài)好,有些人輸就輸在這上頭,所以——
“姑姑你放心,我沒多想別的,我就想啊,我是不是該去太子妃那兒謝賞?!北P兒看著鏡中的自己,笑著說。
太子整整一天都有些不對勁。
這是福祿觀察來的。
認(rèn)真來說,太子的定力很好。若是不好,他現(xiàn)在也不會坐在這個位置上,讓那些虎視眈眈的人只想著抓他的把柄,卻苦求不得。
甚至一部書一修就是五年,若是換成別人恐怕早就堅(jiān)持不下去了。尤其又是太子這位份,恐怕早就在尋思圣心難測,庶子當(dāng)?shù)?,處境堪憂什么的,唯獨(dú)太子仿佛沒事人似的,不疾不徐地修著書,甚至私下該安排的也沒少安排。
福祿能看出來,太子爺是真想把這部書修好,所以他平時很認(rèn)真。
可今日卻無緣無故走神了好幾回,尤其是自打從繼德堂出來后,能明顯感覺出他心情不愉。
是因?yàn)樘渝??還是蘇奉儀?
不知為何福祿想起了蘇奉儀,想起那新承恩寵嬌無力的模樣,想起太子從那院子里出來時難得一見神清氣爽。
不就是幸了個合胃口的女人??筛5撚窒肫鹬霸诶^德堂,太子妃那眉開眼笑的樣子,想起她提起蘇奉儀刻意的口吻。
福祿突然意識到,蘇奉儀是太子妃的人。
昨晚太子去幸了蘇奉儀,想必很合太子妃的心意吧,以至于高興成那樣。
福祿覺得自己都搞快不懂這些女人們到底在想什么了,怕人說自己善妒,所以弄些虛套來,人是自己抬進(jìn)來的,高興的是她,不高興的還是她。
他也搞不懂太子的想法,想遂了太子妃愿的是他,遂了卻又不高興的還是他。
其實(shí)不就是幸個女人?
合胃口就多幸兩次,不合胃口就不去,就這么簡單的事,怎么就搞這么復(fù)雜!
不過這話他不敢說,只敢擱在心里偷偷想想。眼角瞅見他干兒子張來順的袍角在門邊閃了一下,福祿抬目看了書案后的太子一眼,悄悄下去了。
“什么事?”
張來順笑得討好:“干爹,剛才劉元來報了點(diǎn)事?!?
“哪位?胡良娣?”
張來順搖了搖頭,聲音壓得低低的,“是昨晚那位。太子妃賞了小院的蘇奉儀,蘇奉儀剛?cè)ダ^德堂謝賞了?!?
福祿聽了這話,擱在心里品了品,方擺擺手讓張來順退下了。他自己則又進(jìn)了書房,找了個不顯眼的地方貓著。
他繼續(xù)想心事。
福祿沒想到那蘇奉儀竟進(jìn)了劉元的眼,劉元在這東宮看似不顯,可這里頭上上下下很多事可能他不知道,但劉元知道,劉元干得就是這活兒。
自打東宮連著出了那兩場事,劉元就從書房侍候調(diào)到庫房去了,其實(shí)是明貶暗升,之后后院那邊但凡有點(diǎn)劉元覺得可以報上來的事,都會事無巨細(xì)地報上來。
以往這些消息都集中在繼德堂、胡良娣、徐良媛這幾處,其他幾個地方也有,但都是些零零碎碎,萬萬沒想到這蘇奉儀不過就昨晚侍寢了那么一回,就讓劉元這龜兒子上了心。
福祿知道劉元看著凡事不沾,實(shí)際上從不干那無謂之事,他的命都是太子爺?shù)模匀灰膊豢赡鼙撑?,既然急慌慌地把蘇奉儀的消息遞上來,就說明有遞上來的必要。
須知福祿雖是太子身邊的大太監(jiān),但這個地位不是不能取代。
俗話說鐵打的主子,流水的奴才。用誰不是用呢,這宮里什么不多,就是奴才多,在一處當(dāng)差的奴才們看似和睦,其實(shí)都挖空心思想往上頭爬。太子這邊規(guī)矩嚴(yán),不允許有哪些互相踩的事發(fā)生,那能不能爬上去,就看會不會替主子辦差事了。
想當(dāng)初劉元會被調(diào)去庫房,還是福祿耍了心思,就是覺得這小子看著年輕,實(shí)際上對他還是有點(diǎn)威脅。
如今劉元比他先意識到這位蘇奉儀非比尋常。
不,不是他福祿意識比人淺短,是因?yàn)樗嚼夏懽釉叫?,他還在這里琢磨主子的心思猶豫著要不要賣個好,殊不知下面人已經(jīng)動了。
有時候有的人輸不是輸在比別人蠢上,而是輸在想得太多。
這么想了一會兒,福祿挺直了腰桿,瞅了瞅角落里的西洋鐘,又把腰彎下去湊到書案旁邊。
“爺,時候也不早了,要不先讓人傳了晚膳來用?”
作者有話要說:還有兩更,有紅包掉落,多多留評哈o(n_n)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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