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了晚膳,送走了李妃。
蕭璟雯也去了王薔的院子。
秦韻單獨留下了王霽:“說說吧,你的主意是什么?”
王霽道:“先給武元旭準(zhǔn)備一門好親事,順勢把鎮(zhèn)南王送走以后,也送武元旭去見閻王?!?
“當(dāng)然,不會真的要了他的命,只是讓他知道,京城根本就容不下他?!?
“在此絕境之下,找一個女子去救他,然后就靠他的悟性了?!?
秦韻問道:“若是他沒有悟性,反倒恨意加身,王家豈不危險?”
王霽道:“這些我也想過,但我知道祖母不怕,我也不怕?!?
“等待武元旭的盡頭,如果不是取代他爹,他也沒有活下去的價值了?!?
“因為鎮(zhèn)南王必反,皇上是不會留活口的?!?
秦韻知道王霽很聰明,但小小年紀(jì)能看到這些,的確出乎她的意料。
她問王霽道:“就算鎮(zhèn)南王必反,那時機(jī)呢?”
“你怎么能拿捏,那時機(jī)剛剛好?”
“早一點,晚一點,都有可能出錯。”
王霽道:“鎮(zhèn)南王今年都已經(jīng)四十四歲了,他等不了太久。一旦京城傳出,武元旭遇刺消失,生死不明。他必然不會再隱忍?!?
“咱們只需等他發(fā)兵,就將武元旭放出來,讓他們父子對峙?!?
“皇家沒有殺害他的兒子,但鎮(zhèn)南王謀反卻是事實?!?
“驟時,軍心一定不穩(wěn)?!?
“如果武元旭能當(dāng)大任,知取舍,知進(jìn)退,武家和那幾萬將士的性命可留?!?
“如若不然,朝廷只能派兵剿滅。那不僅會帶來生靈涂炭,更有橫跨三省的逃民,于百姓來說,是一場巨大的災(zāi)難,于國家來說,也是一場難以估算的重負(fù)?!?
秦韻欣慰道:“你能想到這些,祖母真的很高興?!?
“但是霽哥兒,這件事我們王家說了不算。”
“普天之下,只有一個人能配合你,讓武元旭在京城難以容身?!?
“那個人就是皇上?!?
“也只有皇上賜婚,鎮(zhèn)南王才會安心離京,以為大事已成?!?
王霽不,只是看向秦韻。
秦韻笑著道:“你想讓祖母去打頭陣?”
王霽垂眸,臉頰微紅,小聲道:“祖母會有辦法的。”
秦韻道:“可如果等鎮(zhèn)南王謀反的時候,祖母已經(jīng)去世了怎么辦?”
“霽哥兒,年輕人的路,要你們年輕人去走?!?
王霽驚訝地抬頭,眼神里閃過一絲惶恐。
“祖母……”他喊,聲音里滿是慌張。
秦韻笑著頷首:“不如你就當(dāng)這是,祖母臨終前的托付。”
“讓你力挽狂難,救國家于危局,救百姓于水火?!?
“你盡管發(fā)揮你的聰明才智,你盡管去找你能所用的人脈,然后擴(kuò)大你的影響力,讓全城百姓都來幫你這個忙?!?
“如何?”
王霽遲疑了。
他想說,自己做不到。
他沒有祖母那呼風(fēng)喚雨的能力。
可是,他看見了祖母鬢角的白發(fā),他看清了她臉上溝壑縱深的皺紋,他發(fā)現(xiàn)了祖母眼神中的疲憊……
她的手指,枯瘦而修長,皮肉緊連著骨頭,卻包不住骨形,任憑那嶙峋的骨架清晰可見。
他怕了。
祖母已經(jīng)老了。
生命力在她身上快速流逝,她沒有在說笑。
她是真的擔(dān)心,鎮(zhèn)南王謀反那一日,她或許已經(jīng)……
王霽緩緩跪了下來,伏在她的膝上落淚。
秦韻的手,溫柔地幫他捋著頭發(fā),一下又一下的撫摸著他的頭頂。
“霽哥兒,人都會有生老病死的,不要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