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承卓在刑部多年,也算見識過不少刑訊手段,早就見怪不怪。
但聽聞沈延川這么說,他的心還是控制不了地猛然一跳。
誰不知道黑騎衛(wèi)那些人的本事!
哪怕是死人,都能撬開了嘴!何況活人!
要是真落在沈延川手里,那只怕……
范承卓神情嚴肅,擰眉道:“世子,這畢竟是在刑部出了事兒,我難辭其咎,怎能置之度外?還是——”
“范大人已經(jīng)夠焦頭爛額了?!鄙蜓哟ɑ仡^看了一眼,瞧著那還冒著滾滾白煙的一片廢墟,頗為可惜地搖頭,“這一場火,不知要給范大人添多少麻煩。要應(yīng)付那些已是十分不易。至于這次刺殺,大概是同我尋仇的,說來還差點牽連范大人,又怎好再麻煩范大人勞神?”
范承卓猶如兜頭澆了一盆冷水。
沈延川這句話像是一把刀子,直直插入他的心上。
他僵硬轉(zhuǎn)動脖子,看向那片燒焦的廢墟。
財物損失倒是其次,牢中囚犯還鬧了一場,差點沖爛刑部大門,現(xiàn)在那邊地上還躺著好幾具沖突之中死去的囚犯死尸。
這些——全都是要算在他頭上的!
范承卓還想再說什么,忽而聽到一旁傳來害怕的尖叫。
他回頭看去,就見葉初棠竟已經(jīng)凈了手,開始對那幾個南胡刀客進行尸檢了!
她手中持刀,只輕輕一劃,南胡刀客身上本就破爛不堪的衣服便被裁開。
在場的人大多都未曾親眼見過這樣的場面,眼看葉初棠竟真的當場開始,有那害怕的,便驚呼一聲,匆匆別開頭去。
葉初棠并未受到干擾,手上動作一刻未停。
不知是誰低聲道:“這……人家葉二小姐這般妙齡女子,連她都不怕,怎的這些人倒怕得要死!實在丟人現(xiàn)眼!”
這話一出,立刻引來附和。
“就是!虧得還是食朝廷俸祿!真是連一個女子都不如!”
“說來人家葉二小姐這么做,也是為了咱們,不然那幾個南胡刀客莫名其妙死在刑部大牢,咱們在場的誰能脫得了關(guān)系?”
被說的人臉色紫漲,想要分辨一二,卻又理虧,只得訕訕閉嘴。
大約是葉初棠太過鎮(zhèn)定從容,那股子令人凝神靜氣逐漸影響到了周圍眾人,嘈亂的聲音逐漸變小,最終歸為安靜。
無數(shù)眼睛緊緊盯著她手上的動作。
忽然,有人“咦”了一聲。
“真奇怪,這幾個人被關(guān)在刑部也有段時間了,身上雖有傷口,但瞧著卻都并不致命,這幾人到底是怎么死的?”
很快有人不以為然地應(yīng)聲:“這有什么好稀奇的?打眼一看是沒問題,可誰知道是不是有其他原因?聽聞南胡刀客都是死士,嘴巴嚴得很,要是不用點特殊手段,怕他們也什么都不會說?!?
刑部這些人有的是法子收拾那些不愿開口的犯人。
在這個過程中,或有意或無意,弄死個人也并不稀奇。
但……
“就是因為他們是南胡刀客,才更加不該如此的?。∷麄円懒?,還怎么審下去?須得是留了活口才對啊!”
眾人一陣沉默。
這話說的的確有理。
刑部關(guān)押了太多犯人,多一個少一個,都不是什么大事。
但這幾個人不同——陛下當初可是下了旨,要徹查他們的來歷的!
結(jié)果現(xiàn)在人全死了,還怎么繼續(xù)往下查?
負責這件事的官員,從上到下,只怕都得被責難!
“既如此,這幾個人該是更加小心的看守,怎么會死了?”
有人后知后覺,終于琢磨出味兒來,看了看葉初棠,又看向沈延川,恍然大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