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牧寒和雛雪交換了一個眼神,也跟了上去。
之后繼續(xù)深入,通道變得更加寬闊,但景象也愈發(fā)觸目驚心。
之前的零星尸體和墻壁留只是前奏,現(xiàn)在他們看到的,幾乎是尸山滿地。
難以計數(shù)的、穿著和x同樣黑色兜帽衣服的人堆砌在一起,形成了一座座令人作嘔的小丘。
這些尸體或仰或趴,或互相交疊,姿態(tài)扭曲,早已干癟風(fēng)化,卻依然散發(fā)著濃烈的死亡氣息和一種難以喻的絕望感。
他們仿佛是在某個瞬間被集體定格在了死亡線上,永遠留在了這不見天日的深淵通道中。
而后還有各種留,散落在尸堆之間,刻在墻壁上,甚至直接寫在某些尸體的衣服上。
用的都是那種散發(fā)著微光的奇異血液。這些留內(nèi)容各異,充滿了矛盾與掙扎。
有的寫著:“向前!必須向前!!”
有的寫著:“只差一步……就只差一步了……堅持住……”
有的則充滿了絕望:“騙局……都是騙局……我被騙了……哈哈....什么只差一步.....明明....永遠看不到盡頭......”
還有的似乎是給后來者的警示:“別過來!快逃!這里是……”后面的字跡被干涸的血塊模糊了。
更有一行字反復(fù)出現(xiàn),刻得到處都是:“代價……這是必要的代價……這是他必須要付出的代價!!”
以及最令人心悸的:“我看到了……終點……好美……”
字跡扭曲,仿佛書寫者在極度的痛苦與狂喜中死去。
而后就是反反復(fù)復(fù)的。
“為什么是我!!為什么是我??!”
“為什么是我被留在這里?。槭裁?!為什么?。 ?
這些絕望之下的臨死之和似乎是在鼓勵其他人的話語交織在一起,構(gòu)成了一幅光怪陸離又震撼人心的末日圖景。
李牧寒看著眼前這尸骸遍地的慘狀,臉色難看地表示。
“這他媽到底怎么回事?這里曾經(jīng)生活著一個族群?然后被海溝生物襲擊了??”
雛雪這次沒說話,她湛藍色的眸子掃過這片尸山血海,眉頭緊鎖,她似乎陷入了思考。
片刻之后,她像是發(fā)現(xiàn)了什么,走到其中一個相對完整的尸體面前蹲下,那尸體仰面躺著,面部已經(jīng)無法辨認。
雛雪伸出手,小心翼翼地翻過了他的身體,讓他面朝下趴著。
然后,她的手指輕輕按在了那尸體的胸口位置,似乎在感受著什么。
這一瞬間,雛雪的眼中閃過一絲了然,緊接著,她嘴角竟然露出了一抹極其細微、但確實存在的狡黠的笑容,那笑容轉(zhuǎn)瞬即逝。
當(dāng)李牧寒注意到她的異樣,詢問她“有什么發(fā)現(xiàn)?”的時候,雛雪卻抬起頭,臉上又恢復(fù)了慣常的清冷,輕輕搖頭表示:“我也不知道這里發(fā)生了什么?!?
x在這時候表示:“我們繼續(xù)前進吧?!?
他的聲音已經(jīng)完全恢復(fù)了平靜,甚至比他們剛進入洞穴,出發(fā)的時候還要更加平靜,平靜得有些可怕。
仿佛眼前這成百上千同類的尸體對他而不過是路邊的石子。
李牧寒忍不住看向他,詢問。
“你不想弄清楚這些人是誰嗎?不想知道自己和他們的關(guān)系嗎?”
x面具下的臉轉(zhuǎn)向前方,聲音沒有絲毫波瀾。
“不需要。我的使命只是帶你去那力量所在之地?!?
李牧寒皺了皺眉……
使命?
x第一次用這個詞……
而且,他此刻的狀態(tài)和之前判若兩人,那種刻意的平靜,那種對同伴尸骨的漠視……
為什么現(xiàn)在的他看上去那么奇怪?
一種強烈的不安感涌上李牧寒心頭。
之后的路上依然伴隨著尸山血海,仿佛永遠走不到盡頭。
堆積的黑衣尸體越來越多,有些地方甚至需要踩著同類的遺骸才能通過。
那些散發(fā)著微光的血字留也愈發(fā)密集,絕望與狂熱交織,沖擊著李牧寒的神經(jīng)。
x對這一切完全不去在意了,他甚至不再觀察那些尸體或留。
他走在前面,沙啞的聲音再次響起,詢問李牧寒:“為了別人而戰(zhàn)的感覺,是不是很爽?”
李牧寒皺了皺眉表示:“這個問題我們剛才已經(jīng)討論過了,我并不覺得有什么爽的?!?
他有些不耐煩,x此刻的狀態(tài)讓他感到極度不適。
x干笑了兩聲,那笑聲在堆滿尸骸的通道里顯得格外刺耳,表示。
“被別人稱為大英雄,拯救蒼生,力挽狂瀾,難道這樣的感覺,不爽嗎?”
李牧寒語氣堅定地表示:“我只想要普通人的生活。”
x的腳步頓了一下,隨即又繼續(xù)前進,表示:“或許,這也是一種獨屬于你的傲慢吧?!?
李牧寒看著他的背影,沒說什么。
他覺得現(xiàn)在的x像一個完全陌生的人,或者說,像一個正在蘇醒的、他完全不了解的存在。
就在這時候,突然一陣急促的腳步聲。
不對,那絕非人類奔跑時應(yīng)有的聲音,帶著尖銳的刮擦聲,在后方響起,就在他們來時的路。
李牧寒心頭一緊,瞬間手握住了刀柄,厲聲詢問:“后面是什么東西?!”
那動靜的回聲從四面八方傳來,而且速度非??欤陲w速逼近!
x卻像沒聽到一樣,繼續(xù)往前走,他的聲音平靜得可怕,自顧自地表示。
“人的一生有多長,算它八十年吧。人這一輩子要睡多少覺?大概二十五年。每個人都有自己的人生規(guī)劃,就像你的理想是過普通人的一生?!?
他頓了頓,側(cè)過頭,面具轉(zhuǎn)向旁邊的雛雪。
“她的夢想是和自己的丈夫和女兒度過一生?!?
他仿佛能看透人心,然后又表示。
“但是,有的生命,出生就是為了走一段路。一段并不算太遙遠,但卻窮盡一生……不對,是窮盡無數(shù)生涯也走不完的路。那么,李牧寒……”
x停下腳步。
那動靜已經(jīng)近在咫尺,尖銳的爬行聲幾乎就在身后。
x轉(zhuǎn)過頭,漆黑的面具對著李牧寒,沙啞地問道。
“你知道是什么攔住了那些尸體前行的腳步嗎?”
李牧寒額頭青筋暴起,低吼道。
“不要廢話!!趕緊說!到底是什么東西在靠近我們??!”
x卻答非所問,他的聲音帶著一種冰冷的惡意,表示。
“你其實很憎恨你身后的那位同伴,對嗎?”
李牧寒愣了一下,完全沒料到x會突然說這個。
x表示:“我能感覺得到。你其實內(nèi)心深處,對她的恨無比強烈。所以……”
話音未落,下一秒,異變陡生。
旁邊的巖壁毫無征兆地突然刺出一把漆黑、扭曲、如同骨質(zhì)的刀刃,速度快到極致。
噗嗤——!
直接刺穿了雛雪的肩膀。
少女根本沒有反應(yīng)過來,劇痛瞬間席卷了她,鮮血猛地四濺,巨大的沖擊力將她整個人釘在了另一邊的巖壁上。
她悶哼一聲,臉色瞬間慘白,身體因劇痛而劇烈顫抖,鮮血迅速染紅了她的衣服和身下的巖石。
李牧寒看清了發(fā)動襲擊的這東西。
那是一個體型不大,只有半人高,但卻渾身透著可怕力量的怪物。
它的身體佝僂著,四肢如同鋒利的鐮刀,最詭異的是,它的臉上緊緊纏繞著一層又一層的、早已被污血浸透的繃帶。
只露出一雙閃爍著猩紅光芒的眼睛。
李牧寒嘴唇顫抖,大腦一片空白,驚怒與恐懼交織。
x不知何時已經(jīng)走到他身后,聲音如同來自地獄的低語:“它,便是我們永遠無法走出去的原因。”
“是將你和我,永遠困在這里的原因。”
而后,x和李牧寒,兩個來自不同世界、此刻卻面對同一恐怖的存在,幾乎同時說出了這東西的名字。
“永恒軍團……”
“第九軍團長……”
“……白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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