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瞬間,原本緊張到極點的戰(zhàn)場氣氛,因為這兩聲突兀的空響,陷入了一種極其詭異的……尷尬。
連遠處勉強站起的墨羽和被圣潔力量治愈、恢復了些許意識的霜冉,都愣了一下。
燼骸那剛剛恢復完整的頭顱微微一頓,隨即,他那空洞的眼眶中仿佛閃過一絲嘲弄的火焰。
他低沉的、帶著金屬摩擦質感的聲音響起,這一次是直接通過空氣震動發(fā)出的,充滿了毫不掩飾的譏諷。
你沒子彈了,典獄長。
姜槐握槍的動作僵硬了一瞬。
他低頭看了看手中的雙槍,白色面甲下的表情無人能知。
但僅僅是片刻的停頓,他便恢復了那份冰冷的鎮(zhèn)定。
他雙手手腕靈活地一轉,兩把造型獨特的左輪槍如同有了生命般在他指尖旋轉了幾圈,發(fā)出輕微的破空聲。
最后。
“咔嚓”兩聲輕響,他將“月息”和“裁決”分別插回了腰間的特制槍套中。
他抬起頭,淡漠的目光重新鎖定燼骸,用那不帶絲毫感情波動的聲音緩緩說道。
沒子彈了?
……那你只會死得更慘。
話音未落。
燼骸猛地爆發(fā)出更加恐怖的氣勢。
他不再保留,體內的熔巖核心瘋狂運轉,無窮無盡的地脈熔巖之力被他強行抽取、匯聚。
他單手握拳,整條巨大的手臂瞬間被熾烈到近乎白色的熔巖能量完全包裹。
恐怖的高溫讓周圍的空間都發(fā)出了不堪重負的哀鳴。
他猛地彎曲膝蓋,腳下的巖石大地瞬間崩裂下陷,然后如同炮彈般沖天而起。
龐大的身軀帶著無可匹敵的毀滅意志,高高躍到了空中!
百!兆!星!爆?。?!
燼骸在意識中發(fā)出了震懾靈魂的咆哮。
那凝聚了火山巢穴殘余地脈之力的、足以毀滅一切的一拳,如同攜帶著一顆小型恒星的能量,朝著下方渺小的白色身影,狠狠砸落。
這一拳,正是當初將整個亞龍人地下要塞連同龍母本身,都徹底轟成宇宙塵埃的滅世之擊。
其威力之恐怖,遠超之前的任何一次攻擊。
遠處的夏玥看到這一幕,血紅色的瞳孔驟然收縮。
她能清晰地感受到那一拳中蘊含的、足以將她都瞬間蒸發(fā)的毀滅性能量。
她毫不懷疑,即便是她全力防御,硬接這一拳也絕對是粉身碎骨的下場。
“姜.....槐?。?...躲,躲開?。?!”
夏玥失聲喊道,聲音中充滿了焦急。
然而,面對這如同末日降臨般的一拳,下方的姜槐卻做出了一個讓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動作。
他沒有逃走,沒有閃避,甚至沒有擺出任何防御的架勢。
他只是……輕輕地原地跳了跳,活動了一下腳踝,然后微微側頭,擰了擰自己的脖子,發(fā)出了幾聲清脆的骨骼咔噠聲。
仿佛只是在做著戰(zhàn)斗前最簡單的熱身活動。
他的動作很輕,很放松,與頭頂那毀天滅地的攻擊形成了無比鮮明的對比。
岳老師……
陵川老師……
他的意識中,響起了只有他自己能聽到的低語。
請看好吧。
這不是屬于‘典獄長’的力量……不是屬于‘百骸’的力量……甚至不是屬于‘太歲’的力量……
他的目光透過白色面甲,平靜地迎向那急速砸落的、如同太陽墜落般的巨拳。
這是……你們傳授給我的戰(zhàn)斗技巧。
是屬于……‘姜槐’的力量
下一剎那,百兆星爆那足以毀滅一切的拳頭,裹挾著無盡的光和熱,狠狠地砸到了姜槐的眼前。
如果是李牧寒,他或許會用更強的力量硬撼回去。
如果是夏玥,她或許會用血能爆發(fā)出極致的速度規(guī)避或尋找反擊的空隙。
如果是林澤,她或許會利用法則來對這次攻擊進行相同力量的回應。
但,姜槐不是他們。
他有著屬于自己的,千錘百煉的戰(zhàn)斗技巧。
就在那毀滅性的拳風即將接觸到他面甲的瞬間。
姜槐動了。
他的身體猛地向側前方踏出一步,同時腰部發(fā)力,整個身體如同一個精密的軸承般轉動。
他沒有用任何能量去硬抗那恐怖的力量,而是伸出覆蓋著白色金屬鎧甲的雙手,以一個極其巧妙的角度,貼上了燼骸那巨大的、燃燒著的手臂。
不是對抗,而是——卸力。
他將自身的力量、對時機的精準把握、以及從岳秦山和陵川那里學來的無數(shù)近身格斗技巧。
在這一刻完美地融合。
他借助燼骸自身那無可匹敵的沖擊力,如同太極借力打力一般,以四兩撥千斤之勢,猛地一帶、一引。
同時,他的另一只手如同鐵鉗般死死拽住了燼骸手臂的關節(jié)。
“轟——?。?!”
燼骸那凝聚了百兆星爆之力的恐怖一拳,擦著姜槐的身體,狠狠地砸在了他身側的大地上!
即便被卸掉了大部分的力。
這一擊也讓整個火山廢墟如同遭遇了十級地震。
堅固的巖石地基如同豆腐般被輕易粉碎、汽化。
沖擊波呈環(huán)形擴散,將周圍的一切都掀飛、撕裂。
整片戰(zhàn)場所在的區(qū)域,硬生生地再次向下沉陷了數(shù)十米,形成了一個更加巨大的、邊緣還在不斷融化的恐怖深坑。
不過那把旗槍所散發(fā)出的統(tǒng)御者力量卻仍舊在守護者所有人。
而燼骸,因為自身的力量被姜槐巧妙地引導打空,加上手臂被死死拽住,巨大的身體失去了平衡。
被姜槐以一個過肩摔的姿勢,狠狠地、重重地砸翻在了剛剛被自己拳頭轟出的深坑邊緣。
“咚——?。?!”
一聲沉悶的巨響,大地再次劇烈震動。
煙塵和熔巖沖天而起。
“轟??!”
燼骸龐大的身軀砸在地上,激起漫天煙塵和碎石。
他掙扎著,覆蓋著熔巖的巨手撐地,試圖再次翻身爬起。
那被轟碎半邊的頭顱上,空洞的眼眶死死盯著姜槐,充滿了不甘和暴虐。
但這一次,姜槐沒有給他任何喘息和重新調整姿態(tài)的機會。
就在燼骸手臂發(fā)力,即將撐起沉重身軀的瞬間,姜槐再次欺身而上。
他放棄了任何遠程攻擊的可能,徹底進入了最原始、最兇險,也最考驗技巧的——貼身肉搏。
沒有華麗的能量爆發(fā),只有鋼鐵與骨甲、熔巖碰撞的沉悶巨響。
姜槐的動作快如閃電,卻又精準無比。
他的每一次出拳、肘擊、膝撞,都不是盲目地攻擊燼骸看似堅固的身軀。
而是如同最老練的獵人,精準地打擊著燼骸發(fā)力的關節(jié)點。
能量流動的樞紐、以及骨甲連接的薄弱處。
燼骸怒吼著揮舞巨拳,試圖將這個煩人的小蟲子砸成肉泥。
他的力量足以開山裂石,每一次揮擊都帶著毀滅性的風壓。
然而,姜槐總能在他力量完全爆發(fā)出來之前,以一個刁鉆的角度切入,用看似微小的力量,或頂、或帶、或壓,直接作用在他的肩關節(jié)、肘關節(jié)、腕關節(jié)。
“砰!”
燼骸一記足以將山峰砸塌的重拳揮出,卻被姜槐提前一步,一記精準的肘擊頂在了他發(fā)力的大臂骨骼上。
力量瞬間被打散大半,拳頭的軌跡也偏離了方向,重重砸在了空處,再次將地面轟出一個大坑。
“咔!”
燼骸試圖用另一只手抓住姜槐,五指如同燒紅的烙鐵抓來,卻被姜槐以更快的速度滑步閃過。
同時反手一記掌刀,狠狠劈在了燼骸的手腕骸骨關節(jié)連接處。
燼骸每一次大開大合、勢大力沉的攻擊。
都被姜槐用最小的代價、最精妙的技巧提前瓦解或引偏。
這感覺讓燼骸無比憋屈,空有一身毀天滅地的力量,卻像是打在棉花上,處處受制。
而姜槐,則在不斷瓦解燼骸攻擊的同時,尋找著將他再次放倒的機會。
覺得陌生嗎?老朋友,這是凜上白雪家的戰(zhàn)斗技巧,心念吹雪流,如何?
姜槐笑著問道。
不錯
燼骸冷笑著回應。
那我們繼續(xù)
終于,在一次燼骸發(fā)力過猛、重心略有不穩(wěn)的瞬間,姜槐眼中寒光一閃。
他猛地矮身,雙手如同鐵鉗般死死抱住了燼骸支撐腿的膝關節(jié)后側。
同時肩膀狠狠撞向燼骸的腰腹。
給我下去!
姜槐低喝一聲,全身力量爆發(fā),利用杠桿原理和摔跤技巧,硬生生將燼骸那龐大的身軀再次掀翻。
“咚——?。?!”
燼骸再次被狠狠地砸在了地上,大地都為之顫抖。
這是每一位協(xié)會軍部成員都會的摔打技,怎么樣?
.......不錯,繼續(xù)
不僅僅是燼骸了解典獄長……
典獄長……也對‘百骸’的每一個弱點,了如指掌。
這一次,姜槐沒有給他站起來的機會。
‘百骸’這個存在的兩大弱點。
一是極其不適應水下環(huán)境。
二是……龐大的身軀和純粹的力量,一旦被拖入地面纏斗,優(yōu)勢將蕩然無存。
燼骸剛一掙扎,試圖用手臂撐起身體。
姜槐已經(jīng)如同獵豹般撲了上去。
他沒有用拳頭猛砸,而是用上了從岳秦山那里學來的殘酷實用的地面壓制技巧。
以及從陵川那里學到的、專門針對大型目標的關節(jié)破壞和鎖控技術。
膝蓋死死壓住燼骸試圖發(fā)力的臂膀關節(jié),雙手交叉,以一個極其別扭的角度反向鎖住燼骸的另一只手腕。
同時用身體的重量死死壓制住燼骸的軀干。
燼骸瘋狂掙扎,熔巖四濺,力量大得驚人,幾乎要將姜槐掀飛。
但姜槐如同釘死在他身上的鋼釘,利用精妙的重心控制和關節(jié)鎖死,讓燼骸的力量根本無法有效地傳遞和爆發(fā)出來。
“咔嚓!”
姜槐甚至在壓制的同時,毫不留情地扭動著燼骸的手腕關節(jié),發(fā)出令人牙酸的骨裂聲。
這是白家一十二手打穴截脈拳,是一位軍部的老教官教我的,如何?
滾??!
甚至在燼骸稍微掙脫一絲束縛,試圖翻滾起身的瞬間。
姜槐立刻變換身位,如同鬼魅般繞到他的側面。
一記兇狠的掃堂腿踢中燼骸的支撐點,同時手臂再次纏上他的脖頸,利用旋轉的離心力,又是一記毫不留情的過肩摔。
“轟??!”
燼骸第三次被砸在地上!
桑博格斗術,如何?
弱小的種族技巧,沒有任何力量可!!
就是因為弱小,所以人類才會將自己的身體運用到極致,百骸,你迷失了
這些便是屬于我的力量,如何?
不堪一擊?。。?!滾!??!
這一次,他甚至還沒來得及完全調整好姿勢,姜槐已經(jīng)再次如同跗骨之蛆般纏了上來。
膝蓋頂喉,手臂鎖頸,標準的地面十字固。
或者更加兇狠的斷頭臺……各種從岳秦山和陵川那里學來的、在無數(shù)次生死搏殺中磨練出的。
簡單粗暴卻又高效致命的地面格斗技巧,被姜槐行云流水般施展出來。
遠處的夏玥、墨羽、霜冉,以及那些殘存的士兵們,全都看呆了。
那個之前不可一世,將他們所有人逼入絕境的燼骸……
此刻,竟然被沒有了槍械的姜槐,用純粹的近身格斗技巧,死死地壓制在了地上,反復摔打,蹂躪。
燼骸那足以毀滅城市的力量,在姜槐精妙絕倫、如同教科書般的地面纏斗技巧面前,竟然顯得如此笨拙和無力。
有力……完全使不出來。
這已經(jīng)不是戰(zhàn)斗,更像是一場單方面的……處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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