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玥踏入火山內部的瞬間,預想中的灼熱氣浪和硫磺刺鼻的氣味并未出現(xiàn)。
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干燥、略帶溫熱的空氣,以及……令人驚異的景象。
這里完全不像一個自然形成的火山內部。
通道的墻壁并非粗糙的巖石,而是被打磨得相當光滑,甚至隱隱能看到人工雕琢的痕跡。
昏暗的光線并非來自熔巖,而是源于鑲嵌在巖壁頂端、散發(fā)著幽幽光芒的奇異晶石。
蜿蜒向前的通道寬闊而高大,與其說是火山通道,不如說更像是一座深埋地底、風格詭譎的宮殿長廊。
更讓她感到意外的是,這里異常安靜,沒有任何亞龍人的蹤跡。
巡邏隊、守衛(wèi)……通通不見蹤影,只有她們母女二人腳步的回聲在空曠的長廊中響起,顯得格外清晰。
夏玥保持著高度警惕,眼眸掃視著周圍每一處陰影。
她身后的夏玲玥則顯得有些心不在焉,眼睛微微泛紅,顯然還沉浸在失去陸晚吟的悲痛中。
但她的手一直無意識地搭在身后的刀柄上。
那是她的佩刀“伏將鎮(zhèn)魔”。
夏玥在進來前已經(jīng)明確指示過。
此行目的復雜,并非單純?yōu)榱私粦?zhàn),在對方?jīng)]有明確敵意并率先動手之前,暫時保持克制,不要輕易拔出武器。
因此,夏玥自己也收斂了大部分血族特征,以更接近人類的姿態(tài)行動。
察覺到女兒的低落和分神,夏玥的尾巴依舊輕輕纏在夏玲玥的腰間,幾乎是在半拖半拽地帶著她前進。
“玲玥。”
夏玥的聲音沒有回頭,帶著一絲不容置疑的冷硬。
“如果你繼續(xù)魂不守舍,那就回去?!?
夏玲玥猛地一顫,像是被冰水澆醒。
她用力咬了咬下唇,努力將翻涌的悲傷壓下去,挺直了些脊背,聲音帶著些微的哽咽。
“媽……是我不好。我,我會小心的?!?
夏玥沒有再多說什么,只是繼續(xù)向前。
就在這時,前方長廊盡頭,一扇由某種不知名金屬打造、顯得異常厚重的門,無聲無息地向內滑開。
門后并非想象中的熔巖大廳,而是一段盤旋向上的寬闊階梯,階梯兩側同樣鑲嵌著發(fā)光的晶石,將整個空間照亮,更顯得此地如同一個龐大而神秘的宮殿內部。
一個身影,正從階梯上緩緩走下。
那人穿著一身灰白色的、束縛性極強的拘束服。
臉上戴著一個猙獰的金屬防咬器,幾乎遮住了他大半張臉,只露出一雙眼睛。
是靈。
她就這樣一步一步走下階梯,明明身處火山深處,卻仿佛走在自家宮殿的回廊。
她停在階梯的中間位置,居高臨下,那雙透過防咬器縫隙露出的眼睛,冰冷、漠然,如同俯瞰螻蟻般,注視著下方的夏玥和夏玲玥母女。
空氣,在這一刻仿佛凝固了。
靈站在階梯上,居高臨下地看著她們,先是發(fā)出了一聲仿佛帶著無限疲憊與嘲弄的嘆息。
“呵……”
隨即,她微微歪頭,被防咬器束縛的嘴角似乎勾起了一個無聲的弧度,透過金屬縫隙傳出的聲音帶著一種奇異的笑意和冰冷。
“你們來這兒……是來找死的嗎?”
夏玥面色沉靜如水,黑色的長發(fā)垂落在肩頭,讓她少了幾分血族的妖異。
多了幾分人類的冷冽。
她直接無視了靈的挑釁,開門見山。
“沐芽,你為什么會和滅世者在一起?”
她直呼其曾經(jīng)的名字,像是在提醒他,也像是在質問。
聽到“沐芽”這個名字,靈——或者說曾經(jīng)的沐芽——發(fā)出了一聲清晰可聞的冷笑。
她微微瞇起眼睛,那雙冰冷的眸子里充滿了毫不掩飾的不屑。
“就算是滅世者,也并非無孔不入?!?
她慢條斯理地說道,聲音透過防咬器顯得有些沉悶,卻帶著一種令人心悸的掌控感。
“現(xiàn)在,她被我掌控,成為了我的武器。這么說,你明白了嗎,夏玥?”
她頓了頓,語氣帶著一絲居高臨下的“仁慈”。
“回去吧,不要再來了。我可以保證,滅世者……她不會再干擾這個世界?!?
夏玥依舊面無表情,冰冷的目光沒有絲毫動搖。
“她已經(jīng)干擾得夠多了。那些亞龍人,已經(jīng)成為了僅次于獸潮的威脅,讓人類付出了慘重的代價?!?
靈無奈似的聳了聳肩,盡管穿著拘束服,這個動作依然清晰可見。
“亞龍人的出現(xiàn),一開始或許是滅世者有意為之?!彼姓J道,但話鋒一轉。
“但到后來,她沒有再去指揮過任何一只亞龍人。它們只是在遵循本能和……某些殘留的意志罷了?!?
“那也是她惹下的麻煩?!?
夏玥毫不退讓。
“她如果真的有悔改之心,打算約束自身,難道不應該做點什么來彌補嗎?”
靈突然低低地笑了起來,那笑聲在空曠的宮殿里回蕩,顯得格外陰冷。
“我什么時候說過……”她緩緩抬起頭,冰冷的目光如同毒蛇般鎖定夏玥,“她會‘悔改’了?”
氣氛驟然變得更加凝重。
“夏玥?!?
靈的聲音恢復了之前的冰冷漠然。
“你我之間的恩怨,根源并不在這個世界。我不想,也沒必要和你在這里進行無謂的戰(zhàn)斗?!?
她看了一眼旁邊緊緊握著刀柄、身體緊繃的夏玲玥,繼續(xù)道:“帶著你的女兒,回去吧?;厝鼓銈冋嬲臄橙耍瑹o論是獸潮,還是別的什么。”
然而,夏玥卻發(fā)出了一聲冷笑,那笑聲中充滿了嘲諷和決絕。
“你和莫里亞蒂所造成的傷害,不可能就這樣一筆帶過?!?
她一字一頓地說道,每一個字都如同冰錐。
“莫里亞蒂會在以后接受應有的審判,而你……”
她的目光銳利如刀,再次叫出了那個被她拋棄的名字。
“也一樣,沐芽?!?
靈不再說話,只是從防咬器后傳來一聲輕微的、充滿嘲弄和危險的笑聲。
夏玥猛地一怔,心中警鈴大作。
“動手!”她毫不猶豫地向女兒下達了指令。
夏玲玥早已蓄勢待發(fā),在聽到母親的命令的瞬間,她猛地拔出背后的“伏將鎮(zhèn)魔”。
刀身在昏暗的光線下閃爍著森冷的寒光。
她身形如同獵豹般敏捷,腳下生風,朝著階梯上的靈快速接近。
她知道,母親讓她不要輕易拔刀,是為了避免沖突。
但現(xiàn)在,對方已經(jīng)明確表現(xiàn)出了敵意,那就無需再有任何顧慮。
伏將鎮(zhèn)魔帶著破空之聲,狠狠地朝著靈的頭頂劈下。
然而,就在刀鋒即將觸及靈頭頂?shù)乃查g,靈開口了。
聲音低沉而冰冷,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威嚴。
停下
僅僅是兩個字,卻仿佛擁有著某種恐怖的力量。
夏玲玥的身體猛地僵住,如同被施了定身咒一般,所有的動作都戛然而止。
她的肌肉緊繃,想要掙扎,卻發(fā)現(xiàn)自己根本無法控制自己的身體。
仿佛有一股無形的力量將她牢牢束縛在原地。
緊接著,靈的聲音再次響起,帶著一種高高在上的命令口吻。
跪下
一股無法抗拒的力量瞬間籠罩了夏玲玥的全身。
她雙腿一軟,膝蓋不受控制地彎曲,身體不受控制地朝著地面跪去。
就在夏玲玥即將被靈的力量強迫半跪在地上的瞬間。
一道血色的光芒從側方驟然襲來。
那是一根由純粹的血族能量凝聚而成的長槍。
帶著撕裂空氣的尖嘯,轟然刺向了靈。
夏玥出手了。
她早已預料到靈的強大,在女兒動手的同時,她也做好了隨時支援的準備。
然而,面對襲來的血色長槍,靈的臉上卻沒有任何驚慌之色。
只是冷漠地看著那根帶著強大力量的長槍,輕聲吐出一個字:
碎
仿佛擁有著出法隨的力量一般,那根凝聚了夏玥強大血族力量的血色長槍,竟然在距離靈不到半米的地方,轟然碎裂。
化作無數(shù)細小的血色光點,消散在空氣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