純粹的靈魂?duì)顟B(tài)。
他能清晰地感知到這一點(diǎn),就像感知自己和背上女孩兒此刻的狀態(tài)一樣。
他們也是靈魂。
只是,似乎和這里的原住民又有些不同。
村中的靈魂對他們的到來沒有任何反應(yīng)。
沒有好奇,沒有警惕,甚至沒有絲毫的關(guān)注。
他們只是靜靜地做著自己的事。
有的在用灰色的泥土修補(bǔ)石屋的墻壁。
有的圍坐在一處熄滅的火堆旁,空洞地望著前方。
還有的,就只是站在原地,一動不動,如同雕塑。
這份死水般的平和,與外面那震天的戰(zhàn)鼓聲、那席卷而來的毀滅氣息,形成了無比詭異的割裂。
就在這時(shí),姜槐再次看到了那個(gè)帶路的男孩兒。
他站在一間比其他石屋略微大上一些,也更靠近洼地中心的屋子門口。
男孩兒依舊面無表情,只是抬起手,朝著姜槐揮了揮。
那動作很輕,很隨意。
姜槐沒有遲疑,背著女孩兒,徑直走了過去。
這間石屋的門洞同樣低矮,里面一片漆黑,仿佛能吞噬光線。
他彎腰,走了進(jìn)去。
光線驟然暗淡。
屋子內(nèi)部的空間,遠(yuǎn)比從外面看起來要大得多,也空曠得多。
幾乎沒有擺設(shè)。
只有正中央,矗立著一座巨大的神壇。
神壇之上,供奉著一只同樣巨大的石鷹雕像。
那石鷹雙翼奮力展開,每一根羽毛都雕刻得栩栩如生,充滿了力量感。
就在姜槐凝神打量著這令人震撼的神壇時(shí)。
一道蒼老的身影,無聲無息地從屋子深處的陰影里走了出來。
是一位老人。
他的頭發(fā)灰白而稀疏,緊貼著頭皮。
臉上布滿了如同刀刻斧鑿般的深刻皺紋,記錄著漫長的難以想象的時(shí)光。
他穿著和外面村民相似的灰色衣物,樣式簡單。
但他的眼神,卻不像其他人那樣空洞麻木。
那雙渾濁的眼睛里,帶著一種洞悉世事的平靜,以及一種深藏的,難以喻的滄桑。
老人走到姜槐面前幾步遠(yuǎn)的地方停下,步履緩慢,卻異常穩(wěn)定。
他先是看了一眼姜槐背上的女孩兒,目光似乎柔和了一瞬,隨即又轉(zhuǎn)向姜槐。
“它是靈薄獄的主神之一。是庇護(hù)我們的存在?!?
說完這幾句,老人的目光重新聚焦在姜槐身上,那平靜的眼神似乎變得銳利了一些。
“你們兩位……”
他頓了頓,仿佛在確認(rèn)什么。
“并非此地的靈魂,外面那些可怕的東西......也是你們帶來的嗎?”
姜槐聽著老人的話,心頭微沉。
對方一眼就看穿了他們的來歷。
他沒有否認(rèn),也沒有隱瞞。
“我們確實(shí)不是這里的靈魂?!?
姜槐的聲音平靜,盡量展現(xiàn)出沒有敵意。
“我來這里,是為了尋找兩個(gè)靈魂。我不是來找麻煩的?!?
“外面那些東西……和我們沒有直接關(guān)系?!?
老人靜靜地聽著,臉上的皺紋沒有任何變化。
“但它們的確是因你們而來?!?
老人的語氣很淡,像是在陳述一個(gè)顯而易見的事實(shí),沒有責(zé)備,也沒有恐懼。
“不過,沒關(guān)系?!?
他緩緩說道,聲音里透著一種古老的漠然。
“……塔拉族,不是第一次踏足靈薄獄了。但這里很特殊?!?
老人的目光似乎飄向了屋外的灰暗天空。
“這里,沒有任何可以供它們吞噬的東西。它們來了,也終將離去,就像潮水?!?
說完,老人的視線重新落回姜槐身上。
“孩子,你要找誰?”
他問道,聲音依舊平淡。
姜槐深吸一口氣,報(bào)出了兩個(gè)名字。
那是他此行的目的,是他心中最深的執(zhí)念。
“姜世安?!?
“楊方琴?!?
當(dāng)這兩個(gè)名字從姜槐口中說出時(shí)。
老人的眼神,出現(xiàn)了一瞬間極其細(xì)微的波動。
他的瞳孔似乎收縮了一下,雖然快得幾乎難以察覺。
但這一瞬間的異樣,沒有逃過姜槐的眼睛。
他敏銳地捕捉到了。
“您……”
姜槐的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急切。
“見過他們?”
老人的平靜瞬間被打破。
那細(xì)微的波動之后,是突如其來的,如同火山爆發(fā)般的憤怒。
“不認(rèn)識!”
他的聲音陡然拔高,變得尖銳刺耳,充滿了抗拒和排斥。
“我不認(rèn)識!”
老人枯瘦的身體微微顫抖,臉上的皺紋因激動而扭曲。
“你們滾出去!這里沒有你要找的人!”
他伸出手指,指向門外,聲音帶著驅(qū)逐的意味。
每一句話,都如同重錘,敲擊在姜槐的心上。
姜槐愣住了。
他沒想到老人的反應(yīng)會如此激烈,如此反常。
這絕不是“不認(rèn)識”該有的表現(xiàn)。
他在隱瞞!
甚至,他在害怕!
一股冰冷的怒意瞬間席卷了姜槐的理智。
他猛地抬手,快如閃電,一把掐住了老人的脖子!
老人的身體很輕,幾乎沒有反抗之力,就被姜槐單手提了起來。
“呃……”
窒息感讓老人發(fā)出了痛苦的呻吟。
姜槐的眼神冰冷刺骨,如同萬年寒冰,死死盯著老人那雙因缺氧而開始泛白的眼睛。
“老東西?!?
他的聲音低沉,壓抑著滔天的怒火。
“我最后給你一次機(jī)會。告訴我!他們在哪兒?!”
女孩兒似乎被姜槐此刻猙獰的樣子嚇到了,小小的身體在他背上瑟縮了一下,發(fā)出細(xì)微的嗚咽聲。
一直站在旁邊的那個(gè)面無表情的男孩兒,此刻眼中也露出了焦急和憤怒,猛地朝著姜槐撲了過來,試圖阻止他。
姜槐看也沒看,反手一推。
男孩兒瘦小的身體直接被一股巨力推開,踉蹌著撞在旁邊的石壁上,發(fā)出一聲悶響,滑倒在地。
姜槐的目光始終死死鎖定在老人驚恐而憤怒的臉上。
他緩緩將老人提離地面,提到半空中。
老人的雙腳徒勞地蹬踢著,臉因?yàn)橹舷⒍鴿q得通紅發(fā)紫。
“告訴我!”
姜槐的聲音如同寒冬的冰棱,帶著不容置疑的決絕。
“快點(diǎn)!告訴我!他們在哪兒?!”
老人被掐得幾乎喘不過氣,只能發(fā)出斷斷續(xù)續(xù)的咳嗽聲。
“你……你找他們……做什么?!”
他艱難地從喉嚨里擠出這句話。
姜槐聽到這個(gè)問題,眼神中的冰冷似乎凝滯了一瞬,隨即化為更加洶涌的怒濤。
“他們是我的父母!”
他一字一頓,聲音里充滿了不容置疑的堅(jiān)定和某種深沉的痛苦。
“我是來救他們的!”
姜槐的手指又收緊了幾分,老人的臉色更加難看。
“別阻止我?!?
“也別瞞著我?!?
他的語氣帶著一種近乎瘋狂的威脅。
“否則……”
“就算塔拉族對你們這些空殼靈魂不感興趣。”
“我也會讓你們所有人,給他們陪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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