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伶的手指已經能自如活動,她接過巧克力,面無表情地說了聲\"謝謝\"。
男醫(yī)生欲又止地看著她:“有什么想要的嗎?”
女孩搖頭。
“玩具?布偶?還是漂亮的裙子?”醫(yī)生繼續(xù)溫和地詢問。
沙——
秦伶再次搖頭。
從小就與這些東西無緣,現在更沒興趣了。
看著醫(yī)生眼中流露出的憐憫,秦伶平靜地開口:“醫(yī)生,不用露出這種表情。你們應該查清楚了吧,我沒有父母,是被孤兒院老師撿回去的,自然也不可能有什么親戚。所以,我不需要那些東西?!?
“秦伶......”男醫(yī)生深吸一口氣:“是這樣的,因為這家醫(yī)院一直都是墨家贊助的......現在墨家大小姐......”
“我知道,”秦伶打斷他的話,“不用轉院了,我現在就可以離開?!?
男醫(yī)生露出驚訝的表情,沒想到那天的對話她都聽到了。
但更令他痛心的是接下來要說的事。
“還有一件事...”他的聲音有些顫抖。
“你的身體早就得了絕癥,腦子里有一個腫瘤,現在已經惡化了....”
滴——滴——
監(jiān)護儀的聲音在沉默的病房內回蕩。
陽光透過窗戶灑在秦伶蒼白的臉上,那塊還未拆開的巧克力在她手中微微發(fā)顫。
“我要死了嗎?”
秦伶低頭看著手中的巧克力,聲音輕得像一片羽毛。
“我不會放棄你的,”醫(yī)生的聲音有些哽咽,“就算去別的醫(yī)院,我也會跟著一起去,一定守在你身邊。”
滴答——
點滴的聲音在寂靜的病房內格外清晰。
良久,秦伶才輕聲問道:“死了是不是就不會痛苦了?”
醫(yī)生愣住了。
“我的頭一直很疼,”秦伶繼續(xù)說,聲音平靜得令人心碎:“以前就很疼,老師每天晚上都會一邊摸著我的頭,一邊給我唱歌......王醫(yī)生,如果我死了,是不是就不會疼了?是不是能見到老師了?”
啪嗒——
一滴淚水無聲落在白大褂上。
王醫(yī)生輕輕握住秦伶的手,喉嚨像是被什么堵住了,說不出一句話。
當天下午
張院長帶著轉院通知書來到病房。
這一次,王醫(yī)生終于作為主治醫(yī)師在文件上簽下了自己的名字。
秦伶也毫不猶豫地在紙上寫下了自己的名字——這是她唯一會寫的字,是孤兒院的老師教她的。
無論什么時候,都要學會寫自己的名字,這樣才不會迷失。
或許我再也不會迷失了,老師.....
傍晚時分,秦伶默默整理著自己少得可憐的行李。
她并沒有去其他醫(yī)院的打算,只想找個安靜的地方,度過生命最后的時光。
這個年僅七歲的女孩,此刻的眼神里已經看不到任何情緒波動。
咔嗒——
房門被推開。
王醫(yī)生走了進來,他的表情前所未有的嚴肅。
“秦伶,你相信我嗎?”
秦伶抬起頭,面無表情地看著這個一直照顧她的醫(yī)生。
“我會讓你活下去!秦伶!你相信我嗎?。扛嬖V我!”
良久,她才輕輕點了點頭。
真奇怪呢.....明明已經決定安靜地死去了,為什么我現在要點頭呢?
難道我還抱著什么希望嗎?
難道......我其實并不想死嗎?
轟隆——
幾輛黑色豪華轎車停在醫(yī)院門口,車身在夕陽下泛著低調的光澤。
秦伶牽著王醫(yī)生的手,靜靜地看著這一切。
醫(yī)生已經脫下了那件熟悉的白大褂,將它和其他私人物品一起抱在懷里。
咔嗒——
后座車門被打開,一個看起來比秦伶大一兩歲的女孩怯生生地走了下來。
她似乎對周圍的一切都充滿恐懼,雙手不安地交疊在胸前,像只受驚的小鳥。
兩個女孩的目光在這一刻相遇,一個幾乎要哭出來的驚慌眼神,一個平靜得像死水般的淡漠目光。
“歡迎!歡迎!墨小姐!”
張院長帶著一群醫(yī)生熱情地涌出來,將那個戰(zhàn)戰(zhàn)兢兢的女孩簇擁著往醫(yī)院里走。
“這就是墨家一直在尋找的大小姐,”王醫(yī)生輕聲解釋道,“現在終于被找到接回家了?!?
秦伶注視著那個被眾星捧月般護送進醫(yī)院的身影,那個據說終于\"回家\"的女孩,卻像是被推向某個未知的深淵。
“她看上去也并沒有那么幸福?!?
夕陽將兩人的影子拉得很長,王醫(yī)生牽著秦伶的手,默默地離開了醫(yī)院大門。
身后傳來陣陣寒暄聲,而他們卻仿佛走向了另一個截然不同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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