k年關,金陵熱鬧。
尤是秦淮河兩岸,入夜時更是燈火通明,畫舫如織。
琵琶聲倚著樓,倩影紅衣。
船頭玉人持蕭,燈火墜在河中又被波紋打亂。
秦國百戶楊東振帶著總旗李豐、軍士陳勇、李位登上了澹月樓,楊東振大氣地喊道:“上最好的酒菜!”
店家見是軍爺,不敢怠慢,請上二樓,并安排了一位姑娘倒酒。
澹月樓只是酒樓,官員將校皆可來,并不會犯了朝廷禁忌。這姑娘也只是倒酒陪話的,若是客人想聽曲,也是可以彈唱一番,討一些賞錢。
楊東振坐下,看了看一旁倒酒的年輕女子,眼神里透著幾分渴望,嘖嘖兩聲:“他娘的,在澳洲看土著看多了,這一來到金陵,看哪個女人都有姿色。”
李豐伸手抓住小姑娘的手,看著小姑娘嚇得退后兩步,哈哈大笑起來:“若不是軍法在頭頂上懸著,咱們兄弟說什么都要去一趟青樓?!?
陳勇猥瑣得伸著脖子:“這還不簡單,吃飽喝足之后,我?guī)銈內?。那地方——我熟得很?!?
李位用袖子擦了擦鼻子:“帶上我。”
楊東振哈哈大笑著,催促快上酒菜,然后對一旁的女子道:“不用怕,我們算是粗鄙之人,可也不會對民女用強。定遠侯說過,誰敢對百姓之女胡來,抽死都是應該的,放心倒酒就是?!?
女子小玉聽聞之后,松了一口氣,道:“定遠侯的部下,那定不會欺人??粗T位風塵仆仆,又聽到了澳洲,莫不是入京的秦國使團中人?”
楊東振仔細打量了下小玉,小臉蛋之上還有幾顆麻子,一雙眼倒是靈動可人,笑道:“你竟還知澳洲秦國?”
小玉盈盈一笑:“金陵許多姐妹都知道澳洲,還知道定遠侯也去了澳洲,對了,定遠侯這次為何沒有回京?”
李豐端起一杯酒喝了個干凈:“定遠侯可不在澳——”
“李豐,喝酒!”
楊東振打斷了李豐,沒點紀律,這些事不準說不知道嗎?
半個時辰后,三壇酒空了。
楊東振拉著小玉顫抖的手,嚷嚷著:“定遠侯沒在澳洲,他去了美洲,你知不知道什么是美洲,不知道吧?我告訴你,在很遠很遠的地方!說起來,也不知道定遠侯是死是活,一年多了也沒個音訊……”
小玉很是害怕,但一聽到定遠侯不知生死,更像是聽到了驚天秘聞,顧不上畏怕,問:“定遠侯為何去美洲?”
李豐眼見楊東振要開口,趕忙喊道:“楊百戶,這可是不能說,不能說啊。”
楊東振推開李豐:“去你他娘的,有什么不能說的,定遠侯都走一年了,臨走之前連遺書都寫了,這就是一趟死亡之旅,誰知道他會不會活著回來?”
小玉掙開了楊東振,一臉驚恐。
定遠侯留了遺書?
周圍吃酒的人也被這里的動靜給嚇了一跳,不少人聽到了這些話,一個漢子湊上前,喊道:“你胡說什么,定遠侯乃是名將,身經百戰(zhàn),無往不勝,怎么可能會留遺書?”
楊東振見被人質疑,梗著脖子喊道:“你他娘的知道什么,定遠侯寫遺書的時候我就在現(xiàn)場!所有出航的水師都寫了遺書,兩萬多封,裝了二十口鐵箱子,我們可是全都帶來了!”
這聲音,震得在場所有人目瞪口呆。
李豐打了個哆嗦。
娘的,你怎么喝點酒什么都敢往外說啊,比我還牛。
再看陳勇,這家伙已經趴在桌子上了,李位還在那嚷嚷著去青樓,喝成這個樣子,你去找姑娘?
李豐腳步有些踉蹌,抓住楊東振,對周圍的人喊道:“他喝醉了,說的都是胡話,胡話,當不得真?!?
楊東振再一次將李豐推開:“我告訴你們,若不是為了你們填飽肚子,定遠侯怎么會帶那么多人踏上茫茫大海,去美洲找畝產十五石、三十石的農作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