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煜拱手:“下官知道該怎么做了。”
吳印看著離開的徐煜,端起茶水,一飲而盡,對一旁的師爺楚伐道:“你說,殺倭六萬,這是何等大功,不回金陵領(lǐng)賞,跑到我們山東殺官,你說定遠(yuǎn)侯這樣做圖什么,莫不是自以為功高,起了驕狂之心,開始肆意妄為了?”
楚伐搖了搖頭:“別人不了解定遠(yuǎn)侯,老爺還不了解?他這樣的人若是會驕狂放肆,也不至于等到今日了。”
吳印坐了下來:“以前他立功之后,多回到了金陵,有皇帝壓著,驕狂不起來也是正常,可這次他在山東……”
楚伐提醒道:“在山東的不只是定遠(yuǎn)侯,還有衛(wèi)國公、晉王?!?
吳印摸了摸頭發(fā),嘆道:“如此說來,定遠(yuǎn)侯瘋不起來,可他這番作為如何解釋?”
楚伐想不明白。
顧正臣若是驕橫跋扈,那至少在山東早就傳開了水師滅倭六萬的消息,可顧正臣進(jìn)入山東有段時間了,先是登州府救災(zāi),后又到了青州府鏟除白蓮教,這么長的時間里,根本沒人說起此事,這還是朝廷發(fā)的文書,通傳各地,所有人才知道了這么一回事。
單從這一點(diǎn)就可以斷,顧正臣沒有被軍功迷了雙眼。
那他為何要?dú)⒐伲?
哪怕只是一個不起眼的鹽課司提舉,那也是朝廷的官。
殺人是何等大事,哪怕是布政使那也沒權(quán)殺人,整個大明能殺人的只有皇帝,百姓犯了死罪,那也得送到皇帝面前勾決之后才能執(zhí)行死刑,更何況是殺官員。
這種事一旦做出來,基本就得罪了整個官場,一旦這事傳到金陵,不用想彈劾之聲必然四起。
顧正臣是個聰明人,可他偏偏做了不聰明的事。
昏招嗎?
楚伐思索不透,看著來回踱步的吳印,低聲道:“老爺,要不要讓錦衣——”
“閉嘴!”
吳印打斷了楚伐,目光冷厲:“我現(xiàn)在不是檢校和尚,而是一行省的布政使!若是不經(jīng)陛下點(diǎn)頭,擅自讓山東的那幾個錦衣衛(wèi)辦事,下場必是凄慘!若來的是其他人,我可以出面,可來的是定遠(yuǎn)侯,我們只能先觀望,后動作,先讓鹽運(yùn)使司去調(diào)查,之后再議?!?
顧正臣不是尋常人,別看他不是淮西人,也不是浙東人,可他的背景一點(diǎn)也不簡單,一個與皇室綁在一塊的侯爵,絕不是一個曾經(jīng)的密探可比的。
吳印清楚自己的斤兩,可以利用朱元璋對自己的信任排斥異己,甚至是陷害一些官員,讓那些官員被朱元璋殺掉,可若是站出來帶頭彈劾顧正臣,那絕不會有什么好下場。
知道是渾水,自然不想下去。
吳印可以拖延,看看情況再說,但徐煜不行,高家港鹽場是鹽運(yùn)使司之下的衙署,顧正臣?xì)⒘俗约旱娜?,作為郭臨川的頂頭上司,必須出面。
于是乎,徐煜帶上運(yùn)同王卓、鹽課司提舉趙春試,乘著馬車搖搖晃晃前往樂安。
四日之后,徐煜終于抵達(dá)樂安城外,深深吸了幾口氣,鼓足了勇氣,準(zhǔn)備找顧正臣正面對問,還沒入城,就聽說顧正臣已經(jīng)出海,人都走一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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