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野外塵癱坐在地上，褲襠濕了一片。

良成親王渾身發(fā)冷，看著眼前龐大的京觀，一顆顆人頭就這么堆疊在這里，有些人頭已經(jīng)開始腐爛，讓皮肉更顯猙獰可怖，眼珠子空洞洞地盯著前方，如同索命的惡鬼。

菊池武政、名和顯興等人也是臉色煞白，任誰也說不出話來。

幾萬腦袋堆在這里，想一想都是可怕至極的事，何況擺在了面前，就這么直接沖擊著每個人的神經(jīng)。

終于有將官忍受不住，紛紛嘔吐起來。

良成親王強(qiáng)忍著，看向一旁的甕缸，盯著里面蒼白且年輕的臉，微微皺眉：“他就是大內(nèi)義弘吧？”

“沒錯?！?

菊池武政看過之后，俯身檢查了下地上的腦袋，仔細(xì)辨認(rèn)一番，對良成親王道：“今川了俊的腦袋在這里，還有大友親世、山內(nèi)徹達(dá)……北朝的主力，全折在了這里。”

良成親王頭皮發(fā)麻，不安地說：“太宰府淪陷了，至今依舊如同鬼蜮，不見人蹤，想來大野城、基肄城的人也絕滅了。明軍的戰(zhàn)力，實(shí)在是恐怖至極，遠(yuǎn)遠(yuǎn)超出了我們的想象?！?

名和顯興揉了揉臉頰，驚心不已地問：“明軍為何要這樣做，殺了人不說，還將他們的頭擺在這里，他們的目的是什么？”

良成親王走至石碑旁，瞇著眼道：“去，請懷良親王過來一趟吧?！?

懷良親王到了，看到如此恐怖的一幕之后，掐著佛珠，接連十幾聲：“南無阿彌陀佛?！?

良成親王看向懷良親王，指了指碑文：“其他人興許看不懂，你精通佛法，通曉古今，應(yīng)該知道這上面寫的是什么字吧？”

懷良親王凝眸，盯著石碑上的字，心頭微顫。

“倭人為寇，犯我大明。今以三萬倭首筑大京觀，以作小小懲戒！”

“刻石于茲，以示倭國。他日但有倭人亂我疆民，京觀爾等七界！”

懷良親王看向良成親王：“你知道其中意，讓我來，是想說什么？”

良成親王盯著懷良親王，緩緩地說：“之前寺廟里說過，幸運(yùn)的是，南朝的希望到了，不幸的是，那顧正臣需要一個交代！只是——南朝的顏面需要顧及，所以——”

懷良親王呵呵笑了笑，抬頭看天。

十幾年前，自己就是在這個位置殺掉了明廷的使團(tuán)中五人，下令羈押了楊載、吳文華，種下了因。

十幾年后，因結(jié)出了果。

看來，這世界的果，有時來得早，有時來得遲，有時會在不經(jīng)意之間，突然襲擊而來。

懷良親王清楚，擁有毀滅九州力量的明軍是不可招惹的，西面的明廷，不，是大明，他們也不是日本國可以觸怒的。

楊載、吳文華已經(jīng)放了回去，可這未必能平息大明皇帝的怒火。

要想讓一切都結(jié)束，讓明軍不再進(jìn)犯九州，最好的辦法就是交出自己，給顧正臣，給大明一個交代！

“讓我以南朝前親王的名義，出使大明謝罪去吧?！?

懷良親王開口。

出使謝罪？

良成親王看著眼前的和尚，微微搖了搖頭：“到了今日，你還在惜命啊。你想過沒有，顧正臣知道日本國的真相，不說這些年來，大明皇帝一直認(rèn)為你是日本王，就說當(dāng)年你在這太宰府，以國王的名義接下大明皇帝的詔書，并將其使團(tuán)七人斬殺五人，關(guān)押兩人，這事哪里那么容易揭過？”

懷良親王臉色凜然：“難不成，你想將我的腦袋，送給顧正臣？”

良成親王轉(zhuǎn)身看向巨大的京觀，面無表情地回了句：“為了南朝，我的腦袋可以舍，你也一樣。顧正臣喜歡擺弄人頭，那就只能給他送人頭了。你可以自己動手，多少體面點(diǎ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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