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正臣看向張培、姚鎮(zhèn),嚴肅地說:“若是七人剛出事不久有人經(jīng)過這里,發(fā)現(xiàn)了人的尸體與老虎的尸體,興許會掩埋人的尸體,但他們絕不會放過老虎的尸體。老虎體型大,非兩三人可以抬出山去?!?
“若來這里的人手多,會將老虎抬出去。而此舉必然轟動句容,獵虎可是大事。但句容耆老都說,沒有獵虎傳聞。若來這里的人手少,也必會取走虎皮、虎鞭之物,而猛虎的尸骨,要么曝尸在外,要么就地掩藏。猛虎出沒之地,他們不可能久留?!?
“顧先生!”
趙海樓喊了一聲,彎腰撿起一根箭,遞給走過來的顧正臣。
顧正臣接過看了看,箭桿是竹木,箭矢的鐵頭已是銹跡斑斑,箭尾的羽毛還在,擦去箭桿上的泥,露出了一個“三”字。
“這是三財叔的箭!”
林四時辨認出來,連忙抽出自己的一根箭,箭桿之上刻著一個“四”字。
顧正臣將箭交給林四時,肅然道:“仔細搜!”
可以確定,地點是對的。
林木之下的枯葉被一點點掃開,又找到兩塊破布條,三個碎裂的背簍,一截斷了的三股叉木桿,還有一個手掌骨。
然而繼續(xù)搜尋許久,挨著地面搗尋,也不見有挖過坑的痕跡。直至黃昏時,搜遍了周圍百步之內,都沒見任何埋骨之地。
“沒有其他發(fā)現(xiàn)。”
趙海樓回復,林四時也疲憊地坐在地上,一臉不甘。
顧正臣安排人就地生火做飯,然后坐在一棵倒地的樹干上,手中握著一根人的手掌骨,看向林四時:“你說當晚你們八人遭遇了猛虎,是吧?”
“沒錯!”
林四時應道。
顧正臣繼續(xù)問:“當時你們在哪里,猛虎在哪里?”
林四時辨認了下方位,看了看顧正臣:“當時我們所處的位置,大概就是太爺這個位置,北面二十步外的高坡,便是老虎所處的位置?!?
顧正臣看了看高坡的位置,問:“你們射殺老虎時,老虎有何動靜,或聽到什么聲響?”
“動靜?沒有動靜啊……”
林四時很是疑惑。
顧正臣盯著林四時:“你是說,猛虎露頭,你們驚駭之下一頓齊射,猛虎頃刻之間就倒在了高坡之上,連掙扎都沒掙扎一下,咆哮都沒咆哮一聲?”
林四時愣住了。
難道不應該是這樣嗎?
猛虎也只有一條命,這點距離中了六七箭也該死了才是。
顧正臣又看了看高坡,詢問:“在你們射殺猛虎之后,可有人登上高坡?”
林四時回憶著:“獵殺猛虎,是一件大事,我們想著將老虎抬出山去,但又擔心會有其他老虎追尋而來,便打算先剝掉虎皮,然后快速出山??刹怀上?,我們還沒登上高坡,身后便出現(xiàn)了五六只猛虎,張牙舞爪就撲了過來?!?
“張牙舞爪?”
顧正臣低頭看了看手掌骨,然后問:“后來呢?”
林四時搖了搖頭:“后來我看到幾人被老虎壓在身下不能動彈,血盆大口咬了下去。最后三財叔和我逃走,身后一只猛虎追趕,我丟出了三股叉,三股叉卻釘在了樹上?!?
“三財叔為了讓我逃出去,將我推到西面的山溝之中,獨自一人向北面逃去,猛虎追趕三財叔,我趁機逃出山里。因為其他人都死了,我是茍且而生,沒敢聲張過此事?!?
顧正臣點了點頭,沒有再問。
直至晚飯有好之后,顧正臣登上老虎喪命的高坡處,借著月光看著大茶嶺,嘴角透著一抹冷冷的笑意。
“老爺似乎發(fā)現(xiàn)了什么?”
張培走了過來,低聲問。
顧正臣側身看了看張培,將手掌骨遞了過去,說道:“你且看看這手掌骨,能發(fā)現(xiàn)什么異常嗎?”
張培接過骨頭,審視著說:“手掌骨能有什么異常,不就是被人砍斷的手掌,呃——老爺,這,這是怎么回事?”
顧正臣背負雙手,盯著大茶嶺,緩緩地說:“有兩個解釋,其一,這手掌不是柘溪獵戶之人的手掌骨,而是另有其人。其二,若這是柘溪獵戶之人的手掌骨,呵呵,那就說明這山里的猛虎,不僅多,而且還令人可怕?!?
張培看著手掌骨斷開位置,整整齊齊,毫無參差。
老虎嘴里長得是牙齒,怎么都不可能造成這樣的傷口,除非——
是利器,比如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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