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善皺著眉頭,問劉賢:“你方才所,在御史聽聞是揭發(fā)顧正臣的文書之后,臉色大變,是驚慌之色?”
劉賢點(diǎn)頭:“沒錯,是驚慌!”
郭善看向郭典,笑了笑說:“大哥,依你之見?”
郭典眉眼一抬,微微點(diǎn)頭:“還是你心思細(xì)密,若顧正臣當(dāng)真是御史大夫陳寧的人,那御史聽聞之后,定不會將驚慌,接過之后,按下不上奏便是,更不會再派人威脅一遍?!?
郭善瞇了瞇眼睛:“如此說來,這顧正臣更顯可怕。”
郭六有些不理解,疑惑地問:“二哥,大哥,我怎么就聽不明白,既然顧正臣不是陳寧的人,那為何還要威脅劉賢,不讓他揭發(fā)顧正臣不法事?”
郭典呵呵一笑,看向郭善:“你來說吧?!?
郭善嘆了一口氣:“老六,陳寧是一睚眥必報之人,對付不聽話之人,必除之而后快,手段殘酷。若御史聽聞顧正臣之名有些驚慌,而陳寧又不愿出面彈劾此人,甚至不想看到彈劾此人的文書出現(xiàn),只能說明一件事!”
“何事?”
郭六側(cè)身問。
郭善面色變得凝重起來:“說明,顧正臣曾讓陳寧吃過虧,而且是不小的虧!”
“什么?”
郭六深吸了一口氣。
劉賢驚愕不已。
李鶴、梁斌面面相覷,這丫的有啥區(qū)別,還不如是陳寧的人呢!陳寧可是御史臺的長官,胡相心腹,他都忌憚、不愿招惹顧正臣,我們算什么,竟然一次次與他作對。
這不是作對,這是作死啊!
郭典笑了笑,淡淡地說:“雖然不知顧正臣如何讓陳寧吃的虧,但可以確定,若有十足的把握,陳寧一定會將顧正臣置于死地!上次顧正臣假借皇帝名義發(fā)給徭役百姓工錢,這次顧正臣又發(fā)養(yǎng)廉銀,在陳寧眼里,興許這些都不足以除掉顧正臣!”
郭善含笑:“確實(shí)如此?!?
郭典起身,走了兩步,平靜地說:“天塌不下來,真塌了,也會有人補(bǔ)天,一個個倉皇逃竄,呵呵,丟人,句容是你們的家,能逃到何處去?昇兒,后面的事交給你處置,多與你二叔商議,莫要讓顧知縣的手伸得太長?!?
郭昇連忙答應(yīng)。
句容縣衙,二堂。
惠民藥局的醫(yī)官許文將一包中藥打開,仔細(xì)挑揀歸類,對照著郭寧所寫的藥方,核對清楚后,對顧正臣說:“縣尊,這藥方確有補(bǔ)氣利肺之效,并無不妥。只是……”
顧正臣見許文的目光在藥方與桌子上的中藥上來回看,不由問道:“只是什么?”
許文指了指藥方,皺著眉頭說:“縣尊,這藥方之中開了炙甘草三錢,只不過在這一包中藥之中,并沒有找到炙甘草。”
顧正臣走了過去,看了看藥方,又看向分好類的藥材,不由皺眉:“確定?”
許文認(rèn)真地點(diǎn)了點(diǎn)頭,對照著藥方,指著桌上的藥材:“縣尊,你看,這是黃芪,此為白術(shù)、防風(fēng)……唯獨(dú)不見這炙甘草?!?
顧正臣招了招手,命人將另外兩包中藥取來,全都打開來,與許文一起將藥材分類。
一刻鐘后,許文費(fèi)解地說:“這就奇怪了,炙甘草主治溫中下氣,煩滿短氣,傷臟咳嗽,通經(jīng)脈,利氣血,在這藥方之中算是君藥,并非佐藥,按理說不可缺,緣何都缺了這一味藥,定是哪里錯了?!?
顧正臣目光微寒:“這就對了!”
“?。俊?
許文有些驚訝。
一直困擾顧正臣的一件事終于在這一刻解開,顧正臣看著許文,問:“若你的母親夜間重病,你在藥房抓了藥,接下來會怎么做?”
許文迷茫地看著顧正臣:“自然是回家煎藥……”
“沒錯,就是回家煎藥!可如果途中你遇到了一個人,與你說話,敘舊,攀談,你會怎么做?”
顧正臣眼神中閃過星芒。
許文眉頭微動:“母親重病,自是不能耽擱片刻,草草應(yīng)付兩句,回家煎藥才是。”
顧正臣重重點(diǎn)頭。
沒錯,這才是正常人的反應(yīng)。
老娘倒在床上,孫二口又是一個孝順的,半夜去請大夫、抓藥,不可能偏偏在回去的路上止步不前,耽誤太久。
可偏偏,孫二口停在了界河橋上,而且停留的時間頗長,以致于他百無聊賴的時候,將中藥包疊放在一起!
疊放中藥包,說明當(dāng)時孫二口是坐在橋的石階之上。
一個匆匆回家的人怎么可能會坐在橋上?
說明孫二口在等人,而等的那個人,并不在面前,而是用某個理由,讓孫二口不得不就地等待。
試問,夜色之中,老母重病,誰能讓一個孝子停下腳步,坐在橋上等人?
答案已呼之欲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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