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英殿。
朱元璋看著老僧宗泐,冰冷的目光如刀鋒。
宗泐無畏無懼,面不改色地將所有的威壓消去,平靜地回道:“顧老夫人的病癥絕不是天界寺所為,更不是老僧所為。臣乃是出家人,侍奉佛祖數(shù)十年,若尚存害人之心,豈不是修行了一輩子的功德,便化作了厄難。”
朱元璋神情冰冷:“你們出家人不還是有那么一句,叫什么我不下地獄,誰下地獄!舍身喂鷹的事你們都能干出來,還有什么事做不出來?”
宗泐見朱元璋似是認定了天界寺有責,抬手念了聲佛號,然后道:“陛下,出家人不問世俗,更不會強加苦難與信徒。佛祖在上,誰若違背,必會墮至地獄。臣以性命,以天界寺所有僧人的性命擔保,此事絕非我等所為?!?
朱元璋盯著宗泐,沒有發(fā)現(xiàn)任何破綻,這才暗暗松了口氣,轉而道:“即便不是你們天界寺之人所為,但顧老夫人確實是在天界寺請香之后倒下!這事若是不給朕一個交代,這天界寺上上下下的僧人,朕看——還是去侍奉佛祖吧?!?
宗泐神情變得凝重起來,行禮告退。
出了皇宮,長老如玘、高僧法善便迎了上來。
宗泐只是微微搖頭,并沒說什么,直至返回天界寺,進入僻靜的禪房,這才將皇帝的話講了一番。
法善老眼中滿是憂慮:“此事與我天界寺無關,如何又要牽連天界寺。”
如玘暼了一眼法善,沉重地說:“人在天界寺出的事,自然要算在咱們身上,此事若是處理不慎,皇帝很可能會借此機遏制佛門。即便陛下這里不動作,還有一個擔憂。”
宗泐沉聲:“鎮(zhèn)國公!”
如玘重重點頭:“沒錯!鎮(zhèn)國公的脾氣秉性我們是知道的,對他下手,尚有轉圜余地,對他的家眷下手,那可就是不死不休了。鎮(zhèn)國公現(xiàn)如今在南洋,可他總不可能一直留在南洋?!?
宗泐閉上眼,掐動佛珠,沉思良久才開口:“那就動用天界寺所有的力量吧,明的,暗的,寺里的,寺外的,入牒的,俗家的,全都動起來,查,查清楚到底是誰對顧老夫人下了手!”
“這件事關系著天界寺的生死存亡,也關系著佛門在大明的興衰,諸位可不要心存僥幸了。用心查一查,看看是誰有這么大的膽子,又是出于什么目的,竟對佛的信徒下手!”
如玘、法善領命。
天界寺作為佛門之首,其能量自然不可能只是表面上看到的那般簡單,背后還有一批強悍的武僧,而這些武僧,平日里只是習武、修習佛法,通常并不參與小型佛事,往往不為人知。
可顧老夫人中毒的事,讓天界寺不得不打起精神應對。
督察院。
詹徽聽聞消息之后,也緊鎖眉頭,自己好像被人利用了。
確實,自己是想過讓顧老夫人或顧家其他人大病一場,但也僅限于小病大了說,嚴重了說,自己好去游說太醫(yī)院、醫(yī)學院的人配合,這樣一來,也好讓皇帝下旨召回顧正臣。
但自己不可能親自給顧老夫人下毒,也不可能去傷害顧家人。
可現(xiàn)在,顧老夫人中毒昏迷了。
詹徽不明白這是怎么回事,也不清楚是誰這么大的膽量,竟然敢對國公家眷下毒,要知道在大明下巫毒之類的,可是沒有任何商量余地的死刑!
自己似乎成了某個人的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