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大樓思索了下,問道:“這四五個月,他記在賬上的錢有多少了?”
嚴春回道:“林林總總算下來,大致有兩三千兩了。只是他如今掌控著格物學院,若是咱們得罪了他,那就得罪了許多商人,興許會給咱們使絆子?!?
嚴大樓自然知道民不與官斗,雖說飽腹樓背后也有些背景,可這些人只管分紅,輕易不會出面擺平事。
即便是出面,那也需要看看對誰。
趙??墒乾F(xiàn)如今金陵炙手可熱的人物,聽說在朝堂之上,皇帝幾次夸贊趙瑁辦事得力,是肱骨之才,就連一些尚書,都不得不給他面子,尤其是格物學院,多少人才,都是他的弟子,誰敢招惹?
嚴大樓雖然有些不甘心,可也不想與趙瑁這種人撕破臉,萬一人家與苛稅司有關(guān)系,或在某些衙門有人,讓人上飽腹樓來查查這個有沒有偷稅漏稅,飯菜衛(wèi)生不衛(wèi)生,這生意損失可不小。
“鎮(zhèn)國公當堂長的時候,可很少來這飽腹樓,即便來,那也是自掏腰包,從不賒欠,他倒好!”嚴大樓氣憤不已,發(fā)泄了一番之后,對嚴春道:“小人得志最是惹不起,送他一壺好酒,好好招待吧?!?
嚴春嘆息離開。
雅間內(nèi),頻頻舉杯。
趙??粗飞淼咕频狞S步禹,輕聲道:“你是真娘的父親,多少也算是我的岳父,說吧,這次有什么事?”
黃步禹諂笑:“哎,若不是真娘,我算個什么東西,還是趙堂長、趙老爺賞識。其實也沒什么事,只是聽說格物學院每年需要采買大量紙張,還有教材。”
趙瑁瞇著眼:“哦,你這是何意?”
黃步禹話已說出口,也不藏著掖著了:“不瞞老爺,黃家在福建有一些造紙作坊,還在金陵有一家書坊。若是老爺可以將格物學院采購紙張的生意,還有教材買賣交給黃家,那這每一張紙,每一份教材里面,可都有老爺?shù)暮锰帯!?
趙瑁自然知道格物學院對紙張的耗費很大,就以紙張來論,每天的耗費最低也不會低于兩千張,若是遇到學院綜考,那耗費的紙張更多。
只是,這些年地方上造紙規(guī)模越來越大,造紙術(shù)也有所改進,一百張裁剪好的白紙也不過四文錢,格物學院在紙張上的花銷其實不過數(shù)十兩,算不上什么大買賣。
但教材買賣,那可就是一大筆生意。
教材嘛,那可就是書,書哪有太便宜的道理,一本論語,那最低也要五十文,若是這論語里加了拼音,那就要一百文,若是還加了注解,那就能賣到一百五十文。
反正花的是格物學院的錢,采購價怎么定,都是格物學院與書坊商議了定,哪怕是市面上賣二兩銀的書,采購的時候定價二百兩,翻它個百倍,只要沒人查,那這事就是穩(wěn)。
趙瑁有些為難:“紙張的事好說,可教材——目前可是集賢院負責,你們不好插手啊?!?
黃步禹神秘一笑,從袖子里拿出了一本書,遞給了趙瑁:“老爺請看?!?
趙瑁接過書,見是《論語》,翻看了下,問道:“何意?”
黃步禹接過《論語》,亮出背面,道:“這可是集賢院出版,但是,這里面有錯誤啊。說明集賢院辦事不認真,不能勝任出版教材的職責。老爺請看,就這里,其為人也孝悌,看,這個孝悌錯了,明明應該是兄弟的弟……”
“雖說大家都知道弟通悌,可圣人寫的分明是兄弟的弟,這集賢院竟篡改為了孝悌的悌。今日可以改一字,明日便可改一句,后日豈不是面目全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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